第9章 诡异的处境_一杖雪深青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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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诡异的处境

  时过正午,春天的阳光并不灼热,令仪跪坐在巨石上以碎石为棋,研究此番她和涧儿的处境,刚才的午饭依然是潭鱼熬成的羹汤,男子收拾罢之后,继续手中的雕刻,若她没有看错的话那是一柄已经成形的精致小勺。

  潭边的人看着手上磨制好了的小勺,又看了一眼巨石上下棋的令仪,将勺子放进那只精致的竹碗里,飞身上了巨石。

  令仪捏着石子的手一顿,抬头看着突然站在面前的人,一双眼里莫测难定,他将自己劫到此处却并无伤害之心,是为了让她不能与外界通信拖延时间?

  男子并不知他心中所想,他看着她沉默片刻,从自己的颈项里取下来一条挂坠,是一枚中指般大小的兽牙,尖利的齿锋因为长年的佩戴已经磨得圆润,弯翘的弧度和森白的颜色依然有几分可怖。

  他弯下腰来,将这枚兽牙给令仪戴上,动作温柔仔细,轻柔的将她的头发从绳子里取出来,令仪的额头触在男子的胸口,温热的体温迎面而来,她似乎又闻见了紫藤的味道。

  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语气隐约有一丝紧张,说出的话有些艰涩的断断续续,“我…去打猎…你别乱跑…林中有野兽…”

  沉默的点点头,这是目前听见他说的最长的一句话,唯一能判断出的只有这个人大抵常年不语,因此说话吐字艰涩,嗓音粗粝沙哑,难道谁家培养刺客还是禁言的么?

  令仪的手不自觉的磨砂着胸口挂着的兽牙,抬眼看着那人,那人后退两步,兀然转身飞跃而下,从地上拾起几根竹签便没入密林。

  龙牙,王蛇之齿,可避万兽,文渊阁中有书如此记载。令仪确定了这枚兽牙的出处,转头望向无际的密林,深山多猛兽,他只身入林,将这件东西留给一个挟持的人质,是对自己太过自信,还是幕后之人吩咐她不容有失?能得龙牙的人,身份必定不俗,他到底是谁?

  思绪烦乱,她伸手打乱摆好的棋局,将手中的石子远远的掷进潭里,叮咚的水声响起,水花四溅荡开一圈一圈涟漪,游鱼惊慌四散。

  一个又一个晶莹的水花绽开,叮咚叮咚声不绝与耳,令仪压抑六年的玩性顿起,将手边的石子全部投入潭里,白色的宫装外面是男子玄色的衣袍,衣袖裙摆随风而舞,像归去来兮婉转飞翔的燕子。

  *

  大胤崇文尚武,京都贵女多有善骑,一年一度的邙山围猎因此专门辟出宽广的草场以供这些名门贵女赛马骑射。

  风吹草低,茫茫草原上有两骑骏马飞驰,马背上是两名美丽少女,着红色骑装的姿色艳丽眉目飞扬,迎面而来的大风将高束的头发吹的乱舞,她侧首问旁边着白色骑装的少女,声音清亮:“听说皇叔最近在为你挑选驸马?”

  白衣少女轻笑,绝色的姿容眉目灵动,她轻笑一声,笑声融进风里,“听说名满京都的天下第一富问大皇叔向你提亲?”

  “哼,敢上门提亲?看我明日不将他的腿打折!”红衣少女满脸愤恨,将这视为她的奇耻大辱,不满的嘟囔,“我的夫君须得有状元之才,名将之勇,心怀天下的有志男儿!”

  “哦?那你倒是可以等上几年,令涧长大了就可以娶你。”

  红衣少女竖了眉头,手中的马鞭袭向身边的女子,“君令仪!令涧可是你的弟弟我的堂弟!”

  白衣少女骑着马转过一圈,躲过袭来的鞭子,言笑晏晏的看向对方,“涧儿是我弟弟不假,他可是刚好符合朝阳你的要求,嗯,虽然还年少。”

  “好了好了,令仪我问你,皇叔为你挑选的驸马,你都瞧上了谁?”

  “父皇挑的那些都很好,以后必定都是大胤的良臣美将,不过我都不喜欢。”

  “如何?”

  “我的驸马么,得有出云之姿,青松之品,能陪我走遍这万千山水的男子。”白衣少女眯着眼,草原上的轻风拂过她散发着光辉的脸庞,高束的乌发飞舞,好像无形的手拨动了凌乱的命运。

  两名少女绝尘而去,轻灵的话语声落在风里,那时无忧无虑心怀期望,哪知人世变幻无常。

  *

  急促的脚步声在潭边响起,男子手中提着的两只獐子还未放下,他一出密林便没有发现令仪,心中突然一空,惶急的情绪迅速的填满,潭边没有,巨石没有,林中没有,树上也没有。

  潭中的鱼跃水面发出叮咚的声响,他猛然转身,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靠近水边,阳光正好,波光粼粼,树林白云倒映其中,水潭中并无人影。

  心中一松又一紧,不在潭中那在哪里,茫然四顾,突然想到了什么,往林中跑去,脚步匆匆又急乱。

  “你是在找我吗?”女子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身形一僵,男子缓缓的转过身来,呆呆的看着令仪,眼中是焦急退去的茫然,从巨石后转出来的女子临水而立,他的衣袍在她身上有些宽松。

  令仪看着他无辜的模样皱了皱眉,看着他的手问,“你还提着它做什么?”

  沉默的低头看看手中的猎物,他走到潭边,拿起石刀又开始清理皮毛,野兽的鲜血顺着水潭另一头的溪流流走,动物的皮毛内脏被他在林中挖了个坑埋了,他做这一切的时候沉默无声,好像刚才焦急寻找令仪的不是他一样。

  看着黑色的人影忙碌的来来去去,令仪自觉的坐到火堆旁照看火苗,刚刚坐下,人影便闪到跟前,携着怒气将她拉了起来带离火堆,自己转身用木棍拾掇火苗,活像一个不允许女儿玩火的体贴父亲。

  令仪沉默,只好蹭到潭边玩水,纤细的手拿着野草锋利的叶子无意识的在水面上轻点,两只翠鸟觅食回来围着她左右飞舞,太阳渐渐西斜,食物的香味又传了过来,令仪转过头看向火堆。

  石锅里熬制的是香浓的骨头汤,白烟袅袅冉冉,竹架上是烤好的獐子肉,油水还滋滋作响,肉香和着竹子的清香勾动的令仪的食欲,正要起身往过走去,就见男子走了过来。

  “先…喝汤…”

  打磨精致的竹碗里盛了半碗醇香的骨头汤,令仪乖乖的接过喝掉,随着他走到火堆旁,令仪以为只有竹架上的烤肉,却看见他在火堆下刨着什么,不多时刨出一个圆状的泥球,一掌拍开显出里门的焖肉,他又拿竹签将肉拨开,一股熟透的水果清香和肉味混合着传来,令仪才看见里面放了许多不知名的青果。

  虽然菜品很少,令仪这第一次在宫外的晚膳却很是丰盛,口中是入口即化的酥软肉块和水果的清甜,手里是男子盛的第二碗羹汤,吃完了之后男子又神奇的不知道从哪儿捧出一些还未入菜的青果。

  青果有些酸涩,不似入了菜之后闷出来的甜软,令仪小口小口的咬着,目光却不时的打量着在潭边清洗器具的男子和周围的树林。

  夕阳西下,残阳似血,青山此时好像妩媚的娇娘,披着一层红色的轻纱。

  *

  此时皇城也沐浴在夕阳之下,乾清宫外缓缓走来一人,身影被西斜的阳光拉的很长,他举起手中的奏折,高声对殿内言道:“微臣求见长公主。”

  君令涧手中的朱笔一顿,嘴角勾起意味不明的笑,皇姐失踪一天不到,便有人前来试探。

  小太监进来请示他是否放行,君令涧挥挥衣袖让他进来。

  少顷,底下传来跪拜的声音,“微臣参见陛下,臣斗胆,求见长公主。”

  “何事?”

  “前年治水一案有异,江左富商突然联名递给微臣,祈求上达天听翻案。”

  君令涧眯了眯眼,手中的朱笔滴下了一滴浓重的墨汁在宣纸上晕染开来,“哦?朕不是天听?李尚书你是否忘了谁才是天子?”

  “微臣不敢,只是此案当年是由长公主亲自经手,微臣私以为…私以为该由长公主定夺。”李尚书以头触底,声音颤抖的回答。

  “哼!你好大的胆子,是将朕至于何处!此案移交大理寺,你不必再过问!”令涧一把挥开废掉的宣纸,手掌重重的拍在御案之上,发出可怕的声响。

  李尚书额头渗出冷汗,少年君主和当年刚刚监国的长公主一样气势逼人,“可是…”

  君王冷漠的声音响起,“你一个户部尚书也想插手刑狱之权?”

  “微臣不敢!”陛下话语中的含义让他觉得背脊一凉,似乎今日别人从后院送来的密信被暴露了一样,他撑在两边的手因为紧张有些发颤,克制着自己的恐惧,他弯腰行礼,“微臣告退。”

  待那人走后,君令仪偏首看向虚空,轻唤,“久辰。”

  “属下在。”

  “去查查今日同他来往的有哪些人,但勿打草惊蛇。”

  “是。”

  “再放出皇姐在菩提寺的消息。”

  “是。”

  *

  菩提寺,皇城之外千里,先帝的幼弟出家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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