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疏雨番外_一杖雪深青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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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疏雨番外

  疏雨在唐门同辈中行四,是唐门门主的第二女,年纪虽小在同辈中却是用毒高手,武功师承其父。

  值得一提的是,当代唐门门主是一个女人,所以疏雨的父亲是入赘唐门,她的父亲是江湖隐匿的一个武林世家之子,虽然武功精妙高绝却不为外人所知,而疏雨的武功为他所授自身又悟性极高,年级小小便在同辈之中排名第二。第一的是一个旁系子弟,因触犯门规被弃除唐门。

  年十三时,疏雨曾随叔叔唐笙九游历江左。上一代唐门门主也就是疏雨的爷爷是一个奇葩,唐老夫人一共为他生了九个儿子,他却一心盼着想要女儿,是以对儿子不大关注,取名便从唐笙一排到了唐笙九,直到第十个终于是个女儿也就是疏雨的娘亲,他满心欢喜的取名唐宝儿,第十女长大后颇为嫌弃自行改名这是后话,唐笙一到唐笙八因为颇为嫌弃自行改名的自行改名,隐匿唐门不出的不出,远走天涯游历的游历这也是后话。

  唐笙九是温文尔雅的翩翩公子,他带着疏雨自蜀中一路游历自江左,其间青山绿水让从小呆在唐门的疏雨像飞出鸟巢的雏燕,欢快的忘乎所以,直到江左。

  历来江左水患最多,然而各朝各代却也费心治理,从未有大的灾难,这一年的江水却好像被困浅滩多年的游龙突然爆发雷霆之怒,从筑好的堤坝汹涌而出,淹没田地冲垮屋舍,转眼间江左哀鸿遍野。

  朝廷批下的赈济粮食迟迟不发,各大富商趁机哄抬各种粮价,水患过后各种疫情并发,江左官府好像陷入的诡异的瘫痪,没有任何救灾重建的消息,反而有军队将残破的村庄团团围住,言道不可将疫症传出。

  饿殍涂地,江左的百姓都成了面无人色的游魂,随处可见路旁倒卧着无家可归的人,多番逃逸上京中告御状的人也了无音信,已经有人夜聚在被洪水冲的狼藉的田野里谋划揭竿起义。

  唐笙九是世家公子,虽多方游历也见识过人间疾苦,也从未见过如此景象,他心地善良,走访江左富商,游说他们开仓放粮,然而以往对他客气有礼的富商们都诡异的选择了沉默,更有甚者直接闭门见客。

  唐笙九无奈,散尽身上所带钱财在郊外搭棚施粥赠药,疏雨也沉默的帮着熬粥,因为银钱已尽,每夜和叔叔上山采能够用到的药草。

  水患之后天色一直未曾放晴,还偶尔淅沥沥的落着雨水,某日凌晨昏暗时分,唐笙九拉着疏雨小心翼翼的行走在泥泞的山路上,他们背着的背篓并没有多少药草,曾经的青山此时显出一块块的土色,树木也都狼藉非常,树皮和柔软的树根都被饥饿的人抢食。

  山间也没有了走兽飞鸟,两人行走在死寂的山路上沉默不语,他们只是江湖世家,能做的实在太少。

  已经快到城外,他们搭的棚子便在那里,还年少的疏雨看着倒在城角下有气无力的江左百姓和不时□□的老弱妇孺,眨了眨眼忍不住就哭了出来。

  他们此时无枝可依流离失所,看着自己的亲人熬不过而死去也束手无策,每日被噩梦纠缠,生怕下一刻蛮横的官兵便会将他们驱离,他们只能呆在这儿,这儿有人,有他们曾经信奈的官府。

  唐笙九将大锅中的水烧热,回身看了看自己的侄女,声音依旧温和却带着沉重,“疏雨,过来熬药吧。”

  疏雨挽起了袖子过去帮忙,棚子前已经排好了长长的人群,有些人虽未身染疫症也排在里面,饥饿让他们以药充饥。

  突然远远有快马疾驰而来,重重的马蹄声让杯弓蛇影的人群惊恐的散开,来人高举令旗,城门上的守将遥遥一望赶紧将城门打开一条只能容马过的缝隙,快马疾驰而入,马上骑兵头冠上的羽毛被风吹成了一条直线,城门又快速的轰然合拢。

  人群嗡的一下炸开了锅,虚弱的人们都相互扶持着站起来纷纷猜测,刚才进去的马骑很可能决定着他们的命运,质疑声惊恐声微弱的希冀声在人群里散开,他们都忐忑的小声议论,脸上都是愁苦的神情。

  疏雨手中拿着又长又大的勺子,大锅里的热气袅袅升起,她的目光从城门转回,轻声的问站在一旁的唐笙九,“叔叔,这大概是从京中下来的旨意吧。”

  唐笙九碾着药草,顿了顿,点了点头。

  疏雨还想要问什么,又有一骑快马驶了过来,上面歪歪斜斜的坐着一个落魄书生,衣服头发凌乱,他刚到人群便虚弱的从马上滚落下来,然后忽略众人的诧异声,站起来嘶声的吼道:“我们有救了!”

  这个书生便是将消息传到皇城的其中一人,其他的人在哪儿他不知道,他一路掩藏行迹小心翼翼到了皇城,发现皇城似乎对这么大的水患豪不知情,他躲躲藏藏在一次文会上找了帝师林家,林家将消息上达天听。

  不出一日,连连传出圣旨,以雷霆之速发往各处,江左官员连罢数十,强令富商开仓,从左右州府调兵围护秩序,广征名医入江左稳定疫病,江左新上任的官员着手重建,后续的粮食也从淮河下游一带运来,最后还发了一道圣旨送往天山,请出墨家传人治理水患。

  书生两眼发亮的说着那些旨意,他看着激动的人群继续说道:“监国公主亲自写出旨意,江左时逢大难,待重建之后免征二十五年以养生息!”

  人群爆发出阵阵欢呼,他们似乎都忘了饥饿,对突然明亮起来的将来都充满了希冀。大胤税务兵役虽不繁重,然而免征二十五年足以让江左迅速的恢复并且繁盛。

  唐笙九突然抬起了头,隔着重重人群看着被围在里面的书生,神情悠远,口中喃喃低语:“白瑶的女儿么,不过才十七岁啊…”这一句话说的很小声,完全被喧嚣的人潮声吞没,就连站在一旁的疏雨也未完全听清。

  疏雨从未见过叔叔如此的表情,有些寂寥有些怀念,衣袖静静的垂在身旁,手中端着的药碗空自散发着热气,眼神中的温柔和疼惜一闪而逝。

  郊外的帐篷多了起来,各地远道而来的医师忙碌的穿梭在恢复了些许生气的人群间,唐笙九收拾了行礼带着疏雨回到唐门,也有百姓感激相送,一声声唐公子也叫的情真意切,疏雨想起了唐门中的其他人,形形□□都有,却没有一个让她如此敬佩,唐门一向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

  官路上人来人往,马车在一间茶棚前停下,从里面下来了唐笙九和唐疏雨,他们坐在角落的一张桌子上,小二殷勤的上了茶水就跑到另一边去。

  茶棚的另一头围着一大群人,都在听中间的那人激愤的说着什么,人群越来越激动,唐笙九侧首。

  “这次江左上下百余名官员为何没有一人将此事上报?直至酿成大祸京都才发觉此事,虽说监国公主连连发下诏书,各地救灾的动作也十分迅速,难道大家就不觉得奇怪吗?你们说江左官员为何齐齐不上报?谁给他们的胆子?这次谁的获益最大?”

  人群懵懂。

  那人接着说,“我们江左百姓流离失所,家产荡尽,到头来却还对监国公主感恩戴德!你们不觉得奇怪的是江左富商这次也全都未开仓救济吗?朱老夫人,长孙公子那可都是出了名的大善人啊?”

  人群开始骚动,嗡嗡的议论声四起,有的人是恍然大悟有的人是不可置信,那人嘴角诡异的勾了一勾。

  唐笙九转了转手中的杯子,看着那人云淡风轻的问:“如此诽谤长公主,与你有何益处?”他的声音不大,但是如沐春风的温和,激荡的人群都向他看了过来,那人也猛然转过身来看向他。

  疏雨这才看清说话的那人是中年文士的打扮,一双眸子暗含狠戾的看着他们。

  “如何让是诽谤?那你倒是解释一下?!”

  “高祖曾言,百姓就是江山,让后世子孙以民为重善待百姓,如今大胤历经三朝从未有失,你如此诽谤长公主,可有什么说的过去的理由?”

  中年文士将手中扇子啪的一下合紧,“哼!还不是为名,这次天下人人莫不称赞!”

  “哦?她要名何用?还有三年陛下便亲政。而且大家想必也听说过朝堂上的传言吧,长公主监国期间不议嫁娶,如此重情重义的女子会拿江左数十万百姓和累积了数百年的财富只为换来一个贤名?若真是为名,前朝多有帝王以祥云、瑞石、鱼传尺素为兆,大贺天下,如此不耗费人力财力便能博得美名,长公主何必以动摇国之根本来换取?”

  唐笙九的语速不快,一字一句引经据典,他看着文士的眼睛一直未移,不待他再开口继续说道:“你只道江左官员没有上报,怎么没有想到百年未决堤的拦河大坝如今却不堪一击?那可是江左官员沿河监造。至于富商,此次江左数十万灾民,若一开仓除非家产殆尽不能救,而你所说的以前的善举哪一次不都只是九牛一毛?”

  中年文士没有想到唐笙九能条理分明的说这么多,他显然不是好糊弄的愚民,正欲张嘴言说,发现对方站起身来,温和的声音继续言说。

  “此番江左百姓正在奔走重建家园,而阁下却在此悠闲的喝茶散播流言,皇室之尊也是我等小民能诽谤的?还是阁下你,”唐笙九停了停,嘴边浮上一丝笑意,“你是敌国的探子或者有心反叛?”

  人群哄乱,已经有人离去,孰是孰非自在人心,他们只关心能否活下去能否活的更好,唐笙九对中年文士的猜测让他们避之不及。

  唐笙九放下银钱拉着疏雨走出茶棚,忽略了身后狠辣的目光。

  而少女疏雨心中莫名涌现出一个画面,女子站在高楼之上俯望世间,神情冰冷又寂寥,长公主该是这般吧,以女子身份监国总是多番遭人质疑。

  一路回到蜀中,途中遭遇两次暗杀,都被唐笙九轻巧的化开。

  回到唐门之后,偶然一次听见父亲母亲的争吵,她握着手中研制的新毒蹑手蹑脚的靠近窗外。

  先是冷清的女声,“不行!襄雨正逢待嫁之龄,送她进宫伴驾何时能归?!疏雨还小,如何能在那步步为营的皇宫生存?!”

  “阿隐,长公主也只监国三年,襄雨三年之后也还是年华大好,我们可以先将襄雨的亲事先定下。”男子的声音温润如玉。

  “哼!先定下?人心似纸薄,如若没有人愿意等,襄雨回来之后又当如何?你如此为她着想,可是把自己的女儿至于何地?”

  “…阿隐,她是白瑶的女儿,是我妹妹的女儿。”

  屋内沉寂下去,半响无人言语,良久,男子温润的声音又起。

  “她在宫中连番被人刺杀下毒,近年更甚,能活下来着实不易,而且她在朝中并无母族支持,步履维艰。”

  “我不是不担心自己的女儿,皇室高手如云必不用襄雨出手,只需她伴驾免了那许多无处不在的鸠杀,而且长公主重情,襄雨伴驾三年与她也有好处。”

  女子依旧无言,自听见白瑶两个字之后便一直沉默下去,显然是内心挣扎。

  门吱呀的一声被推开,着青色纱衣的少女疏雨望着门内的父母,捏了捏手中的小瓶子,“爹娘,疏雨愿去。”

  门内两人诧异的看着自己的女儿,玉树临风的男子最先反应过来,他柔声的问:“疏雨,你听见了?你可知是去哪儿?你为何愿去?”

  疏雨点点头,“知道,疏雨以前只是敬仰长公主,如今听爹爹说,她还是我的表姐吗?”

  两人沉默,被男子唤作阿隐的唐门门主看着女儿脸上不能掩饰的兴奋,柔声言道:“疏雨,你还小,深宫人心诡秘。”

  “娘亲,疏雨可以的,表姐也会维护我的吧。”

  最后不知道两人思虑了些什么,过了两日最终同意下来,启程之日转眼就到,唐笙九将疏雨唤到唐门藏宝阁,取出自己研究数年的毒经笔记和诸多防身的暗器交给她,大概还想说什么,良久却只是微微一笑,嘱咐她一路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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