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婢女吴丝_一杖雪深青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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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婢女吴丝

  令仪说完这句话,荆溪低下头看了她一眼,眼神似墨晕染开来。

  灰衣小仆提笔记下,又看向荆溪,令仪也抬头看他,正好撞进他温柔的眸子里,显然他没有任何打算回答灰衣小仆的迹象,令仪沉默,他真的是绑架自己的刺客?

  她转头对好奇的看着他们的灰衣小仆说道:“我家夫君生患哑疾,我腿脚不便。”这显然是解释当前诡异的情形。

  荆溪唇角微动,心中的萤火明明灭灭,闪现出一些模糊遥远的记忆,精致美丽的小女孩望着树上的男孩,似玉染霜的眼睛好奇的看着他,嘴唇一张一合,清脆的声音在说:“你怎么不说话呢?”

  小仆神色有些惋惜,他做了一揖摊手说道,“白琴师请吧。”旁边有清秀的小婢上前引路,分花拂柳往山庄深处走去。

  后面传来其他乐师的声音,“淮州琴师,李寄”“江左琴师,长孙九”“临江琴师,百里羽”“安阳琴师,雷诺”…

  穿过重重亭台水榭茂林修竹,前面的小婢将他们带到一处院落,院子很大,奇花异木布置精巧,穿过花木间碎石铺成的小道上了院中的阁楼,小婢推开门让两人进去,自己站在门外行了一礼,恭谨的说道:“小婢名唤吴丝,照顾两位起居,若有需要尽管吩咐,吴丝先下去准备两位的晚膳。”

  荆溪将令仪放下,她扶着桌子点点头,“嗯,多谢。”

  等吴丝下去之后,令仪坐下,身边的人站的很近,她翻过乌木盘中的茶杯倒了一杯水,正要喝却被旁边的大手接了过去,令仪看着他手心上茶杯里的水渐渐冒出热气,沉默的接过饮了一口,温度正好。

  “你明日能不能去买一架琴?”令仪握着茶杯看着荆溪。

  点点头。

  “嗯,那便好。”说罢放下茶杯往窗户旁的软榻走去,荆溪抹得药膏大抵不是凡品,如今脚踝也只能察觉微微的疼意,只是走的不很平顺,依旧一瘸一拐,她只走了一步便停了下来,皇家的仪态教养根深蒂固,人前不能露出窘态。

  刚刚停下便觉得天旋地转,再次落入熟悉的怀抱,令仪措不及防的环住他的颈项,荆溪几个大步走到窗前,将她放在软榻上。令仪低眉整了整衣摆,推开窗户,晚风送了冷香进来,半天红霞正在退散,掩在花木中的错落楼阁跃入眼帘,穿梭在其中的琴师侍婢宛若仙童行走画间。

  眼前突然一暗,是荆溪探身将窗户关上,又转身燃起火烛,驱走了屋内的昏暗,他站在灯光前,柔和的火色将他的轮廓模糊了几分,“…晚风寒,你冷。”

  令仪点点头,她侧坐在软榻上的身形优雅高贵,斜挑的朝云髻下三千长发散在衣裙上,投射在窗户上的身影也隐隐恢复了一丝长公主的威仪,神色是惯常的冷肃,狐裘下隐隐露出的宫装一角上,银线绣成的凤鸟尾羽在这灯光下也带了一丝凛然的味道。

  她看着墙角花盆良久,说道:“我问你一句话,你不用回答,若说对了你点头就好。”

  点头。

  “你将我带离皇城,先是深山再是水路,一路掩藏我的行迹,似乎在逃避什么?”

  点头。

  令仪皱了皱眉头,心中的想法不敢确定,本来理清的思绪又成了一团乱麻,现在唯一知道的是大概有人在暗处伺机而动,而荆溪…他就像一个谜团,将她带走却并无不轨,对她体贴入微小心翼翼,甚至唯命是从,性格看似木讷却反应灵敏,她此时更像是带着侍卫离家游玩的大家闺秀,拥有自由却又随时在他的视线之内,身份不明敌我不明,他到底是谁?此举到底是挟持还是护卫?还有涧儿是如何应对?

  令仪放弃了再思考这没有结果的问题,以后总有机会查清,她转而想起刚才隐约听见的几个名字,有人已经找来了么?

  屋内一站一坐,屋外的脚步声响起,吴丝和另外一个小婢端着晚膳站在门外,行了一礼恭谨的说道:“白琴师,晚膳已经备好。”

  令仪点头,“有劳吴丝姑娘。”

  吴丝进屋将饭菜摆在桌上,退出去之前又问,“两位一路风尘,吴丝已经准备好了热水两位用完饭之后便可沐浴,吴丝先行退下。”说完看见令仪点了点头,便退了出去关上房门。

  *

  一个时辰后。

  屏风后传来水声,吴丝将一套崭新的里衣放在屏风一侧的绣凳上,轻声的问里面的人:“白琴师,可需小婢服侍?”

  水声暂停,女子的声音传了出来:“那有劳吴丝姑娘了。”

  吴丝转过屏风,一幅美人沐浴图便展现在面前,木桶里的水面上漂浮着花瓣,发丝尽散湿润的浮在水面,还有几缕弯曲的贴在洁白的颈项,水珠点点从白皙的肌肤上滑落,白日里清冷的面容此时有一些嫣红,除去她幽深的眼眸,此时正如出水的粉荷,高贵妩媚。

  吴丝低垂敛眉,走过去拿起澡巾帮她拭背,一边不忘夸赞,“原来这世上真有肤如凝脂。”

  令仪正将头发拢在前面浣洗,闻言也只是一笑,不做多言。

  待洗完之后,令仪坐在木桶中接过吴丝递上来的干燥浴巾,语含歉意的说道:“吴丝姑娘能否回避一下?”

  吴丝抿了抿唇,笑着答好便转了出去,却站在屏风边缘并未走远,少顷,她拿起里衣递给里面的令仪,“白琴师,这是新的里衣。”电光火石间似看见了什么,又极快的转过头去。

  令仪接过,片刻之后换好后走了出来,笑容清雅的对吴丝温和的说:“吴丝姑娘你也累了,先下去休息吧。”

  “是。”行了一礼退出门去,关上门后嘴角有一丝诡异的笑容一闪而逝。

  而屋内的令仪坐在床边擦拭头发,眼角微微上勾的眸子里莫测的幽光一闪而过。

  门被打开,也身着白色里衣的荆溪走了进来,身上还残留着水气,他走到令仪身前,拿过她手中的已经半湿润的毛巾,将她头发全部拢在手掌里擦拭。掌心中湿润的触感顺着筋脉一路延伸到心脏的位置,他擦拭的手握紧了一些,好象要抓住什么。

  令仪安静的让他擦拭,耳边传来头发细细的摩擦声让她心里涌上了奇怪的感觉,这是从未有过让她完全不适应的感觉,好象身在梦境之中,好象幼时养的那只白色波斯猫在她的颈间轻蹭,引起心中细碎的悸动。

  擦干头发之后,荆溪铺好床让她睡下,仔细的给她盖好被子,又转身灭掉灯火。

  屋内陷入一片黑寂,令仪闭着眼能够清晰的听见任何细微的声音,外间记时水漏的滴水声,屋外的风声,和走向窗前软榻方向的脚步声,令仪在黑暗中睁了睁眼,抵不过涌上来的绵绵睡意,坠入了冗长的梦境。

  *

  翌日清晨,令仪醒来的时候晨曦的微光已经从窗户透了近来,屋外是吴丝的轻唤,“白琴师可曾起身?”

  令仪拥着被子坐起身来,目光触及床边的矮凳上放着一套新的衣裙,荆溪不知道去了何处,屋内只她一人,她坐在床边探了一下脚,已经恢复如初没有任何的不适感,穿上鞋子之后才对外回道:“恩,进来吧。”

  吴丝推门入内,将清水搁置在一旁的架子上,令仪走了过去,吴丝正要将毛巾浸水,被她制止,“吴丝姑娘,我自己来就好。”

  吴丝笑着行了一礼,放下毛巾往床边走去,令仪用手试了一下温度,不冷不热正好适宜,她侧首看见吴丝正在整理床铺,鹅黄底子绣着素雅花式的锦被在她的手中变的平整,令仪转过头开始洗漱。

  她将手擦净之后,吴丝正好拿着那套放在床边的衣裙展开走了过来,白色锦缎为底,墨线层层勾勒,一展开便似水墨荡漾开来。

  令仪展开手臂,吴丝帮她整理好云袖,转到身前看了一眼,衣服是大胤人素喜的广袖云袍,令仪身如修竹将它穿出了出尘的味道,白黑两色也将她原本冷清的性格衬的孤高,吴丝眼中露出惊艳,不禁夸赞,“这件衣袍穿在白琴师身上甚美。”

  微微一笑,令仪走到镜台前面坐下说道,“还要谢谢吴丝姑娘送来的衣袍。”

  “诶?”吴丝疑惑的看着镜子前端丽的女子。

  执起玉梳的手一顿,镜中的面容皱眉询问:“不是你送来的?”

  “不是。”吴丝转了转眸子,眼波如秋水盈盈一动,“大概是令夫君特意给白琴师你挑选的,天未明时便看见他出了山庄。”

  心中一动,令仪点点头,吴丝接过她手中的玉梳,挽了和昨日一样的朝云髻。

  吴丝一边顺着头发一边说:“今日暖阳正好,白琴师可以到庄内四处走走,后花园中有清溪流水,奇花异木,还有历代乐夫人乐公子从外面带回来饲养的良禽美兽。”

  “哦?”令仪诧异。

  “不仅如此,”吴丝笑意盈盈,“近日各地琴师陆续到达,后花园中时有琴师斗琴,六日后参加琴会的大多都是斗琴的胜者,这可是五年一次的乐中盛况,白琴师可以去看看。”

  “好。”令仪站起身来,外面清脆的鸟鸣声让她想起了什么,“吴丝姑娘能否备一些纸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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