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难产_我的夫君是傅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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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7、难产

  小厮恭敬答道:“四姑娘已被留在宫中,三姑娘被皇上指了婚,现下已回到家中。”

  三妹也被指婚了?东珊心下一紧,“哦?指给了哪家少爷?”

  “听说是指给了愉郡王。”

  愉郡王?怎的听着如此耳熟?皇家的王爷太多,东珊很容易记混,疑惑的看向蔷儿,蔷儿小声提醒道:

  “就是咱们在西郊放风筝时遇见的那位王爷。”

  原来是那个唤萨喇善为小叔父的少年啊!东珊已记不清他的模样,只隐约记得,此人名唤弘庆。

  皇上居然会为这两人指婚?这也太过巧合了吧?尽管东珊觉得不可思议,她也不能改变什么,毕竟赐婚旨意已下,除了遵从,她们别无选择。

  以往日头落山之际,傅恒早已到家,今日暮色四合,星子陆续闪烁着微光,府中各处已然掌灯,仍不见他的身影。

  丫鬟来请示是否上晚膳,东珊只道再等等。

  开春后福灵安便学会了走路,小人儿在嬷嬷的搀扶下迈着小腿跨进门槛,一进来便松开嬷嬷的手,急急的跑至他母亲身边。

  坐于黄花梨木椅上的东珊张开手,含笑相迎,嘱咐他慢一些,“才学会走路,你跑那么快作甚?”

  跟在身后的嬷嬷笑道:“小少爷是觉得走路很新奇,这几日都不让人抱呢!”

  福灵安一瞧见母亲便咯咯地笑着,不停的叫着额娘,先前只会叫娘娘,如今学会了两个字,他便叫个不停,东珊教什么他都乐得去学。

  “乖儿子,叫声阿玛!”

  东珊闻声抬眸,便见傅恒大踏步进屋,笑望着他们母子。

  福灵安已与父亲混熟,再也不排斥他,一见他便挣脱母亲的怀抱,跑至父亲身边,张开手让他抱。

  傅恒欣笑着将儿子抱起来,指了指脸颊,福灵安会意,将小嘴巴凑过去,在他面上亲了一口,傅恒不由感慨,

  “儿子真乖,可比你额娘乖多了!”

  东珊笑嗔他一眼,提醒他屋内有人,不可乱说话。

  傅恒最喜欢听的,便是东珊唤他夫君,儿子叫他阿玛,每当这个时候,他都觉得自己无比幸福。一家人和和美美,实乃老天眷顾。

  抱了会儿儿子,晚膳已备好,傅恒便将儿子放下,这些菜福灵安还不能吃,嬷嬷便将小少爷给抱了出去,不打扰主子们用膳。

  用罢晚膳后,傅恒起身时不自觉的晃了晃肩膀,秋霖想着主子可能累着了,说要替他按捏,东珊正好有话与他说,便打发秋霖出去,她亲自来给傅恒锤捏。

  她的力道稍轻了些,不似秋霖那般手重,力道太轻,不解乏,但傅恒并未说什么,他并不在乎东珊的手法是否精妙,只要她在他身边,他便觉安心。

  捶背的档口,东珊闲问道:“今日宫中有事?怎的耽搁这么久才回来?”

  捏了捏眉心,傅恒疲声道:“监察御史仲永檀向皇上密奏,说兵部尚书鄂善受贿一千两,起初皇上还不信,认为仲永檀污蔑鄂善,后来派人查审,鄂善拒不承认,你猜皇上怎么着,他居然哄着鄂善让他说实话,还说此乃小事一桩,并不严重,主要是得给言官一个交代。只要他肯认罪,皇上就会从轻发落,将责任推给他的家人,说是鄂善的家人背着他受贿,与鄂善无关。

  鄂善信了皇上的话,于是供认不讳。刚一招供,皇上立马翻脸,斥他为一千两而枉顾律法,辜负了皇上对他的信任。”

  东珊心道乾隆还挺精的嘛!堂堂皇帝,居然还给臣子下套!“所以皇上到底怎么处置他的?”

  “收受贿赂,按律当绞,但皇上念在鄂善为官多年,于朝廷有功,遂命其自尽。鄂善一看情势不对,又临时更改口供,说自己没贪污,如此反复,自相矛盾,惹得皇上龙颜大怒,下令移交刑部严审。

  今日审出结果,皇上命我带人将鄂善押至养心殿,我得等着皇上审完将再他押回去,这才耽搁了,白白耽误那么久,再审还是维持原判,赐自尽。”

  东珊奇道:“对于贪官来说,一千两不算什么吧?之前不也有贪得更多的吗?也没见赐死啊!”

  “可不是嘛!律法是严,但往往不会真的严格执行,此次皇上之所以重视此事,正是因为年初有桩案子。”

  一听傅恒说有案子,东珊便来了兴致,支着下巴认认真真的听他讲述着。

  且说工部的凿石匠俞君弼因手艺绝佳,攒下万贯家财,但膝下无子。在他去世后,他的女婿和义孙为争夺家产,各自贿赂朝臣,据监察御史仲永檀所奏,军机处的大臣们亲自去给工匠吊唁,迎来送往,连张廷玉也在其内。乾隆认为朝中重臣为工匠吊唁有伤风化,便命鄂善去审查此事。

  鄂善查出此事与顺天府尹张鸣钧和内阁学士许王猷有关,乾隆下令将其治罪,至于涉及军机处官员的,乾隆认定这是子虚乌有之事,只警告官员们不许与富商结交,而后便不了了之。

  查一半却不查了,东珊不禁猜测,“皇上是觉得闹大了没颜面,所以才不予追究吗?”

  此事的真相,傅恒不得而知,军机处官员们个个撇清自己,即便有证据,也早已被毁,加之皇上无心再查,便没了下文,而东珊的猜测与傅恒的想法一致,

  “大抵便是如此吧!处置两三个官员即可,皇上总不能将自己的军机处班子都给罚了。”

  听到此处,东珊更觉怪异,“身在军机处的可都是德高望重的老臣啊!他们为何愿意给一个工匠吊唁?”

  饮了两口茶,傅恒接着为她解惑,“说到底,还是为一个财字,富商们与官员结交,说出去有面子,而官员们与富商结交,出去消遣有人结账,他们不需要花自个儿一分钱,还能收到许多好处。

  譬如这工匠的女婿就给官员们承诺,只要来吊唁,便能收到一大笔银票,他是想靠这些官员的威慑力去镇压那个义孙,继而霸占他岳父的财产。

  偏偏这银票全在礼部侍郎吴家驹手中,本该由他分发给各官员,但吴家驹提前收到风声,恰逢他要回家守孝,便卷款奔丧去了。其他官员没收到银子,自然也就不承认此事,好巧不巧,躲过一劫。”

  听了半晌,东珊又糊涂了,“那鄂善不是负责查案吗?怎的他也被参了?”

  但听傅恒道:“那些人是被工匠的女婿贿赂,鄂善则是被工匠的义孙贿赂,前脚才刚查办了顺天府尹,紧跟着仲永檀又参了鄂善,皇上如此信任鄂善,鄂善竟也收受贿赂,是以皇上格外愤怒,即便只有一千两,也要置他于死地,以儆效尤!”

  所以鄂善这是撞在了枪口上啊!东珊恍然大悟,暗叹果真是伴君如伴虎,皇上心情好,朝臣犯再大的罪也能找理由赦免,一旦皇上不高兴了,再小的罪也能置人于死地。

  话说回来,东珊还以为乾隆最近一直忙着选秀看美人呢!未料他选秀之后还要处理朝政,

  “上午赐婚秀女,下午赐死朝臣,当皇帝真够累的。”

  说起芸茹被赐婚一事,傅恒也觉巧合,“今年适龄的皇室子弟有好几位,弘庆和芸茹偏就成了一对儿,却不知到底是谁的主意。”

  “还能是谁的主意?不是皇上赐婚的吗?难不成愉郡王还能自个儿请旨赐婚?”

  “一般情况下,没人敢向皇上提要求,不过太后那边倒是好说话。”傅恒笑得意味深长,东珊手微顿,猛然想到一种可能,

  “难道是弘庆向太后请求娶芸茹?这不应该啊!他们才见过两回面,弘庆不至于如此用心吧?再者说,我阿玛去得早,家中就剩我哥一个男丁,如今我哥的官职并不高,太后怎么会同意让我妹妹做王爷福晋?”

  桌上摆着切好的凤梨,傅恒拿签子扎了一块,酸酸甜甜,甚是爽口,尝了两三块,他才又接着道:

  “需知选秀不单单只看这一代,还要往上追溯三代,你们的曾祖父乃是宰相明珠,单凭这一点,芸茹足以配得上弘庆。至于这婚事到底是皇上的意思,还是弘庆的意思,那就不得而知了。我与弘庆并不相熟,得空我找萨喇善打探一下,看此人品行究竟如何。”

  东珊却觉得打听这些并无用处,“即便愉郡王声名再好,若是对芸茹不好,也没用啊!反观萨喇善,他的声名可不怎么样,起初淑媛对他很不看好,后来两人成了亲,萨喇善反倒改邪归正。所以还是得看夫妻二人是否相合,看芸茹的造化。”

  与此同时,躺在帐中的芸茹亦未此事而犯愁,她晓得芸珠并不想入宫,芸珠年纪尚小,活泼开朗,一心想等着落选之后找个好夫婿嫁了,哪料竟被皇上留在了宫中。

  姐妹俩分离之时,连个悄悄话都没机会说,回想起芸珠被人带入后宫,最后回望那一眼,芸茹便替妹妹感到绝望。

  那双眼,已被无奈与惶恐浸染,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从此便要居于深宫红墙之内,她过得好不好,会否被人欺压谋害,皇上是否会眷顾,她们这些做家人的,皆无从知晓,除了默默的祈祷之外,她们什么都做不了。

  而今四妹已入宫,她的终身也被定下,自她将金鱼玉坠归还之后,弘庆便没再来过,芸茹以为她和愉郡王不会再有什么纠葛,万未料到,皇上居然会将她许给愉郡王!

  这天意未免太过巧合,不仅芸茹惊诧,连宁琇的夫人索绰络氏也觉得怪异,“四妹入了后宫,三妹被许给愉郡王,皇上对咱们家的姑娘也太重视了些,我到现在都觉得自己在做梦呢!”

  毕竟她只是芸茹和芸珠的嫂嫂,并不是姐姐,两位妹妹选秀皆被选中,索绰络氏颇觉自豪,并不会太过在意她们的感受。

  宁琇却觉得很正常,“还不是因为东珊嫁得好,东珊既是皇后娘娘的弟媳,那么咱家的女儿也会被重视。当年旁人总笑咱家女儿多,男丁少,如今这些姑娘们个个都争气,与皇室宗亲联姻,谁还敢嚼舌根儿?唯有羡慕的份儿。”

  说来这愉郡王府办事也算利索,两日后便差媒人过来,预备择日子正式提亲,愉郡王今年已十七岁,不可再耽搁,王府那边希望两人能尽快完婚。

  宁琇自是无异议,四月二十八,愉郡王府差人来送礼提亲。

  考虑到六月间皇帝要移驾避暑山庄,且暑天不宜举办婚仪,再等便得到九月,两家商议之后,便将婚期定在六月初。

  自始至终,芸茹皆未表态,反正她的婚事是家事,并不是她自己的事,没有人会在意她的感受,愉郡王品行如何她管不着,是好是歹她都得嫁,且这婚事还是她高攀,她哪里有资格说什么。

  此刻的芸茹很想见一见二姐,她的心里话只敢与二姐说,奈何大哥说她很快便要出嫁,不便出府,她只能继续困在闺房里,旁人皆在为她的婚事欢喜的筹备着,而她则茫然的立在窗前,看着游飞于花丛间的彩蝶,对将来的日子充满了畏惧。

  芸茹并非虚荣之人,她只想嫁至小门小户,做个普普通通的小媳妇,如今却要让她给王爷做福晋,那样的深宅大户,勾心斗角必是少不了的,单是想象她便觉可怖,实不愿踏进那幽深似海的王府大门。

  东珊与妹妹心有灵犀,她猜着妹妹骤然被赐婚,估摸着心里头没个着落,便打算抽空回一趟娘家,见一见芸茹,也好让她有所宽慰。

  五月初三,东珊终于得空,她已经跟傅恒说过,说今日想回家一趟,只为见芸茹,没什么大事,便没让傅恒相陪,傅恒照旧入宫去当值,东珊正在梳妆之际,夏果儿进来扬声道:

  “夫人,六夫人屋里有动静,好像是要生了呢!”

  东珊与锦悦相处得很是融洽,得知锦悦临盆,她临时改了主意,今日先不回娘家,先去瞧瞧锦悦的状况。

  傅新本想留下陪伴,可官员若是不请休便缺席,会被记录在册,若只是扣俸禄倒也不算什么,最紧要的是影响政绩考核。

  礼部侍郎吴家驹因收受贿赂已被革职查办,傅新若是表现好,极有可能升任侍郎一职,在这个紧要关头,他更加不能给人留下把柄。

  章佳氏也劝他,“锦悦有我们照看着,你尽管放心,先去千步廊,公事要紧。”

  李锦悦也不愿耽误他,此刻的她坐立皆难受,斜倚在塌边,捂着腹部忍痛道:“我没事,现下才开始阵痛,稳婆说还得等着,你留在家里作甚?并不能替我受着,还是先去忙公务吧!”

  斟酌再三,傅新才点了点头,“我先去礼部点个卯,如无要事,我会尽快赶回来。”

  待傅新走后,一众妯娌皆在此陪着她,东珊命人去做碗牛肉汤,趁着她还没生,赶紧吃点儿。

  李锦悦艰难的摇了摇头,只道吃不下。腹痛的厉害,她实在没心情吃东西。

  “勉强吃点儿,这还得等几个时辰呢!不用膳,没力气,待会儿如何生孩子?”

  几位嫂嫂是过来人,皆晓得生孩子就是靠着一股子力气,虚脱之际,谁也帮不了,四下皆劝说,等牛肉汤端上来时,李锦悦这才忍着痛勉强吃了些。

  且说傅新到得千步廊的礼部,点卯之后便与礼部尚书三泰讲明情况,说今日夫人临产,想提前回去。

  三泰为人谦和,对于这种特殊情况自是理解,加之傅新又是富察家的人,遂行方便之举,将他今日要办的公务交由他人暂代处理,准他先行回府。

  待傅新匆匆赶回府时,李锦悦羊水已破,正痛苦的躺在榻上,由稳婆接生。

  傅新被拦在外头,焦急的等待着,院中的那片紫罗兰在风中来回轻摆,听着屋里的哀呼声,他越发慌乱,不禁回想起少时与她相处的点点滴滴。

  那时的她很喜欢紫罗兰,但她家中没有这种花,他便在花园中起了几棵,放在花盆中,让她带回家。

  几年之后,他摔伤腿,在家躺着养伤,李锦悦曾来看望过他,还给他带了一盆紫罗兰,说是摆在房中,瞧着心情会好一些。

  当时他失落到极致,满身戾气,不论谁来说好话他都听不进去,甩手便将那盆花给挥落在地,花盆就此碎裂,泥土与花散落一地。

  他非但不领情,反倒恶狠狠的冲她发脾气,“我的腿都废了,看花有什么用?你们根本不懂我的感受,少在我面前惺惺作态,滚!都给我滚出去!”

  当时的李锦悦委屈的直掉泪,他心情烦躁,懒得安慰,不耐呵斥,“你哭什么?哭丧呢!我又没死,晦气!”

  许是受不了他的责骂,李锦悦哭着跑了出去。

  很多事当时他并没有在意,今日骤然回想起来,忽觉自己的言辞太过恶毒,按理来说,锦悦应该很恨他才对,可她竟然没有记仇,反倒想方设法要嫁给他。

  纵然是块石头,他也被她暖热了,可锦悦却说这只是感动,不是感情,为此他自我纠结了许久,始终无法确定自己对她究竟是感动还是感情,以致于他到现在都没能给她一个明确的答案。

  直至这一刻,在她遭受临盆之苦时,他的整颗心全都扑在她身上,哪怕瞧不见,也竖起耳朵仔细的听着里头的动静,他甚至感觉到有种陌生的情绪在内心不断的翻涌着,之前他一直不确定那到底是什么,此刻却由模糊到清晰,真实而又奇特的感知终于冲破心间的迷雾,直奔灵台而去!

  屋内的李锦悦并不晓得傅新究竟在想些什么,孩子胎位不正,到现在都没瞧见头发,她已被折腾得浑身无力,到得阵痛时,稳婆让她加把劲儿,她却怎么也使不上力气,一身虚汗,衣衫尽湿,喘着粗气的她喃喃道:

  “我……我好累……能不能不生了?”

  “傻丫头,这会子说什么胡话,箭在弦上,由不得你做主啊!”章佳氏在旁给她鼓劲儿,东珊耐心的教她如何调整呼吸,她很想调整,奈何呼吸紊乱,她下意识张着嘴大口大口的喘着,像是离了水的鱼,几近窒息。

  其他几位妯娌生孩子似乎都挺容易的,怎的到了她这儿就这么难?

  东珊最怕见到女人生产受罪,可她也明白,这种事但看天意,锦悦身形娇小,生孩子本就不易,一旦胎位不正,谁也没办法,毕竟这时候没有剖腹产,没有其他选择,只能赌运气。

  恍惚间,李锦悦似乎看到稳婆来到她婆婆跟前,附耳说着什么,稳婆的神情很严肃,难不成是她的情况有异常?

  她突然好害怕,生怕自己挺不过去,下意识喃喃的哭唤着,“六哥……六哥……你在哪儿?”

  怀孕这大半年,她都尽量与傅新保持距离,不愿再把自己的心交给他,其实她一直都在等着,等傅新给她一个答案,可惜那晚过后,傅新再没有提过此事,碍于颜面,李锦悦没有主动问过,可是这一刻,她徘徊在鬼门关之外,也不晓得还能不能看到明天的日出,生死难料之际,她再也顾不了那么多,只想见一见傅新,想问问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东珊看得心涩,劝她不要多想,“现在你谁都别想,也别哭,越哭越累,尽量集中精神,想想你自己,只要你再加把劲儿,孩子一出来你就不会痛了!”

  立在窗外的傅新隐约听到锦悦的呼唤,一颗心紧揪着,锦悦的痛呼声不由令他联想到母亲当年生他妹妹时难产而亡的情形,而他那可怜的妹妹虽是勉强生了下来,却因为先天不足,终是没能活过两个月。

  万一这样的悲剧再次上演,那么他连与锦悦说真心话的机会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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