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如果我是军师（11）
[千千小说]
听闻沈非衣的话,卫淮执陷入了沉思。
“你在想什么？”沈非衣忍不住问道。
卫淮执摸了摸下巴：“我在想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我怎么感觉,这么没有真实感呢？我真的没有在做梦吗？”这实在不能怪他，前两天还是好好的喊着“恩人”，这会儿却突然告诉他,“恩人”变成了“舅舅”？这变动实在太大，他一时半会儿没能消化得了,怪他咯？
“需要我揍你一顿,让你深刻感受一下，究竟是不是梦境吗？”沈非衣语气凉凉道。他虽然看似文弱,裴家以学识闻天下,君子六艺却也没有落下的。当然这一点功夫,在边关实在是派不上什么用场的。
“不了不了。”卫淮执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他连连摆手道。然而很快，他又有些好奇的凑过了头道：“我只是有些好奇，你们......是什么时候认的亲，怎么认的亲？我一点都不知道。”
“你不知道的事情岂非有很多？”沈非衣道：“多一件也并不奇怪。”
也许是从沈非衣这句话里听出了他不欲多谈的意思，卫淮执垂了头，看起来颇有些垂头丧气。来了！那种大狗耷拉下耳朵的诡异萌感。卫淮执这个人，真的神奇。
沈非衣也似乎有些无奈,到底是出言解答了他的困惑。
血缘关系确实奇妙。沈非衣少年家中遭逢大变，心性也不复当初,颇有些多思多疑,能眼见的郁然之气。然而他见了沈慎之第一眼,便已觉得分外亲切。这一点亲切，是源自骨子里的。而后接触中忍不住去相信他，信任他。如果不是这一点天然的好感亲近加成，就是再如何欣赏一个才华横溢的“隐士贤才”，以沈非衣多思多虑多疑的性子，他也不会在这么短时间内，就把人带回军营的。
然而这一点，根本就不足以让沈非衣怀疑什么。他甚至并没有感觉有什么不对。倒是卫淮执在同两人第一次见面，见了他们相处，就知道沈非衣对沈慎之格外不同了。不过他只以为是沈非衣被沈慎之救了，因而才生了感激之情，算不得太奇怪，也没有太在意。至于那一点相似，不是真正熟悉他们的人，怕也是没有那么轻易的认出他来。天底下相似的人何其之多？真正让沈非衣起了怀疑的，是沈慎之对老军医说的那一次自我介绍。他说：“沈慎之。叫我沈谨也无妨。”
沈谨。
老军医因为楚凤歌改了姓名，几十年没有寻到他师兄的踪迹，听闻一点他的消息。也许是这个故事提醒了他，在沈慎之说出自己另一个名字的时候，他倏然忆起来，他似乎有个亲人，名字恰巧也唤做沈谨。而这个人，是他的小舅舅。
他的母亲在他幼时是曾经提过这位小舅舅，说及了他是唤作沈谨。也曾说起他小小年纪如何知礼体贴，下笔如有神。记忆有些模糊了，然而还是隐约记得这个名字。
真巧。更巧的是，他这位小舅舅，少年时跟着高人拜师学艺去了。而沈慎之，他的师父，也是个鼎鼎有名的高人。药王楚狂。
如果说那场灭顶之灾中，沈家能有一个人逃脱，那么这位年少时就已经不在家中，音信渺渺的小舅舅，存活的几率实在是太大了。他或许已经知道了那场灭门之祸，所以他把名字也改了。这并不奇怪，连他自己都不得不隐姓埋名，那么他这位小舅舅，改了名字也是正常。
如果没有怀疑，那当然怎么都好，可以像往常一样相处。可是有了怀疑，就觉得哪里都不对了。沈非衣不是不能掩藏心思，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可是心中猜疑不定，他总是想要弄清这件事，是不是他所猜测的那样。
卫淮执是个太体贴人心的好兄弟。这件事完了之后，他就邀请了沈慎之去喝酒。沈非衣突然意识到，这是个绝佳的好机会。如果沈慎之醉了，岂非是是他试探的最好时机？就算最终结果不尽人意，也大可推诿到酒醉上去。
所以在卫淮执邀请他时，他婉言谢绝了。并且有意无意的提起了院子里的酒。院子里埋的酒，那当然都是好酒。嘱咐以好酒待客这很正常。
相处这么些年，沈非衣太了解卫淮执不过了。他往年就很是觊觎那一坛醉花阴。沈非衣还曾取笑了卫淮执，说他一个将军，怎生会喜欢这样味道绵软的酒。
而后结果差不多也如他所料。卫淮执果真是不曾听了他的话少喝一点的，而沈慎之也颇有些熏然的样子。似醉非醉。这样的情形自然是最好试探些什么什么东西的，若是大醉了人事不知，反为不美。
最终事情，几乎全然在了他的意料之中。除了他被臊然得跑路了这一点。酒醉之后的沈慎之，跟清醒时，还是有些区别的。
“所以......就在我醉酒那一天，你们就已经相认了？”卫淮执似乎有些惊讶，不过他很快就调节了过来，并没有再纠结这个问题，看着两人眼中有了些笑意，语气格外真诚道：“亲人相认，恭喜！”
沈非衣脸上有了些笑意，正想说些什么，却又听见卫淮执说完这话之后，疑惑发问：“所以我以后怎么叫恩人？还叫恩人吗？”
沈慎之失笑：“本就不必叫恩人的。......叫我名字就好。”他又没有救了卫淮执，那时本就是他非要跟着沈非衣这样叫的。
“不好不好，”卫淮执连连摇头，虽然没有笑，却莫名给人一种笑眯眯的大尾巴狼的感觉：“不如叫一句，沈兄？”
“呵呵。”沈非衣冷笑，眼中寒光湛湛：“我还在这里呢。......你这是把我当不存在，想占我便宜？嗯？”微扬的尾音昭示着主人不甚明朗的心情。如果卫淮执叫了沈慎之“沈兄”，论了辈分他岂不是要叫卫淮执一句“叔叔”？想都不要想！
卫淮执偷眼瞅了一眼沈非衣，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脖子，摆了摆手，有些讪然道：“不敢不敢。我开个玩笑，开个玩笑。”
沈非衣轻“哼”了一声，别过了头，并不想搭理卫淮执。
沈慎之忍不住大笑了起来：“我是不介意称呼问题的，随你们开心就好。”
沈非衣默默转过头看着沈慎之，眼神幽幽的。
沈慎之轻咳了一声，端正了表情，严肃道：“我很在乎，将军你自己想想怎么喊比较合适。”
卫淮执：“......”不，我不想。无名氏这个称呼兄弟你觉得怎么样？
“舅......舅？”卫淮执试探般道。
他觉得沈兄就很好！然而并没有喊的可能性，可能会被军师坑死。他有点失策扼腕。早知道有这么一段渊源，他跟着军师喊什么“恩人”啊，直接喊“沈兄”不就好了。如果当时就确认了这个称呼，现在身份明了，也已经喊成习惯了，总不能让他改口。就算要改口，反正便宜都占过了，也可以心中暗爽一段时间了。失策失策。卫淮执心中大为懊恼。
“舅舅？”
“舅、舅？”
两人同时出声表示质疑。
卫淮执什么没有，但是他脸皮厚啊。他丝毫不为所动，一只手搭上了沈非衣的肩膀，试图讲一下他的歪理：“非衣咱们是好兄弟对吧？你的舅舅，就是我的舅舅，没毛病啊。”
沈非衣一把拍开卫淮执的手：“好好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刚刚恩人摸你头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说这话？？差别对待太明显了吧？
“......”对，就是差别对待。沈非衣直视回去，表情不变。
“兄弟归兄弟，舅舅归舅舅。你不要想混淆视听。”沈非衣道：“岂止是有毛病，毛病大发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卫淮执有些头疼道：“那你说叫什么好？”
“你开心就好。”沈非衣展眉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那意思分明是，你斟酌着喊，喊得不对，你自己思量思量后果。
意识到卫淮执的目光落在了他身上，仿佛求助，沈慎之默了一下，决心死道友不死贫道，给了一个无能为力的眼神回去。谁让你非要提起这个话题，想占便宜，结果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吧？救不了你，等死吧。
卫淮执：“......”他思索了一会儿，有些迟疑道：“那、沈......叔？”
沈叔......么？沈慎之倒是没所谓的。然而卫淮执抬眼看了一眼沈慎之的脸，并没有过去了自己那一关。
“听起来有点别扭。恩人也没有这么老......算了算了，还是叫......先生！沈先生！”卫淮执念了一遍，并没有觉出什么奇怪的地方，于是点了点头，而后看向两人认真道：“以恩人的能力，当得起一句先生。......那就如此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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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沈非衣的话,卫淮执陷入了沉思。
“你在想什么？”沈非衣忍不住问道。
卫淮执摸了摸下巴：“我在想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我怎么感觉,这么没有真实感呢？我真的没有在做梦吗？”这实在不能怪他，前两天还是好好的喊着“恩人”，这会儿却突然告诉他,“恩人”变成了“舅舅”？这变动实在太大，他一时半会儿没能消化得了,怪他咯？
“需要我揍你一顿,让你深刻感受一下，究竟是不是梦境吗？”沈非衣语气凉凉道。他虽然看似文弱,裴家以学识闻天下,君子六艺却也没有落下的。当然这一点功夫,在边关实在是派不上什么用场的。
“不了不了。”卫淮执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他连连摆手道。然而很快，他又有些好奇的凑过了头道：“我只是有些好奇，你们......是什么时候认的亲，怎么认的亲？我一点都不知道。”
“你不知道的事情岂非有很多？”沈非衣道：“多一件也并不奇怪。”
也许是从沈非衣这句话里听出了他不欲多谈的意思，卫淮执垂了头，看起来颇有些垂头丧气。来了！那种大狗耷拉下耳朵的诡异萌感。卫淮执这个人，真的神奇。
沈非衣也似乎有些无奈,到底是出言解答了他的困惑。
血缘关系确实奇妙。沈非衣少年家中遭逢大变，心性也不复当初,颇有些多思多疑,能眼见的郁然之气。然而他见了沈慎之第一眼,便已觉得分外亲切。这一点亲切，是源自骨子里的。而后接触中忍不住去相信他，信任他。如果不是这一点天然的好感亲近加成，就是再如何欣赏一个才华横溢的“隐士贤才”，以沈非衣多思多虑多疑的性子，他也不会在这么短时间内，就把人带回军营的。
然而这一点，根本就不足以让沈非衣怀疑什么。他甚至并没有感觉有什么不对。倒是卫淮执在同两人第一次见面，见了他们相处，就知道沈非衣对沈慎之格外不同了。不过他只以为是沈非衣被沈慎之救了，因而才生了感激之情，算不得太奇怪，也没有太在意。至于那一点相似，不是真正熟悉他们的人，怕也是没有那么轻易的认出他来。天底下相似的人何其之多？真正让沈非衣起了怀疑的，是沈慎之对老军医说的那一次自我介绍。他说：“沈慎之。叫我沈谨也无妨。”
沈谨。
老军医因为楚凤歌改了姓名，几十年没有寻到他师兄的踪迹，听闻一点他的消息。也许是这个故事提醒了他，在沈慎之说出自己另一个名字的时候，他倏然忆起来，他似乎有个亲人，名字恰巧也唤做沈谨。而这个人，是他的小舅舅。
他的母亲在他幼时是曾经提过这位小舅舅，说及了他是唤作沈谨。也曾说起他小小年纪如何知礼体贴，下笔如有神。记忆有些模糊了，然而还是隐约记得这个名字。
真巧。更巧的是，他这位小舅舅，少年时跟着高人拜师学艺去了。而沈慎之，他的师父，也是个鼎鼎有名的高人。药王楚狂。
如果说那场灭顶之灾中，沈家能有一个人逃脱，那么这位年少时就已经不在家中，音信渺渺的小舅舅，存活的几率实在是太大了。他或许已经知道了那场灭门之祸，所以他把名字也改了。这并不奇怪，连他自己都不得不隐姓埋名，那么他这位小舅舅，改了名字也是正常。
如果没有怀疑，那当然怎么都好，可以像往常一样相处。可是有了怀疑，就觉得哪里都不对了。沈非衣不是不能掩藏心思，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可是心中猜疑不定，他总是想要弄清这件事，是不是他所猜测的那样。
卫淮执是个太体贴人心的好兄弟。这件事完了之后，他就邀请了沈慎之去喝酒。沈非衣突然意识到，这是个绝佳的好机会。如果沈慎之醉了，岂非是是他试探的最好时机？就算最终结果不尽人意，也大可推诿到酒醉上去。
所以在卫淮执邀请他时，他婉言谢绝了。并且有意无意的提起了院子里的酒。院子里埋的酒，那当然都是好酒。嘱咐以好酒待客这很正常。
相处这么些年，沈非衣太了解卫淮执不过了。他往年就很是觊觎那一坛醉花阴。沈非衣还曾取笑了卫淮执，说他一个将军，怎生会喜欢这样味道绵软的酒。
而后结果差不多也如他所料。卫淮执果真是不曾听了他的话少喝一点的，而沈慎之也颇有些熏然的样子。似醉非醉。这样的情形自然是最好试探些什么什么东西的，若是大醉了人事不知，反为不美。
最终事情，几乎全然在了他的意料之中。除了他被臊然得跑路了这一点。酒醉之后的沈慎之，跟清醒时，还是有些区别的。
“所以......就在我醉酒那一天，你们就已经相认了？”卫淮执似乎有些惊讶，不过他很快就调节了过来，并没有再纠结这个问题，看着两人眼中有了些笑意，语气格外真诚道：“亲人相认，恭喜！”
沈非衣脸上有了些笑意，正想说些什么，却又听见卫淮执说完这话之后，疑惑发问：“所以我以后怎么叫恩人？还叫恩人吗？”
沈慎之失笑：“本就不必叫恩人的。......叫我名字就好。”他又没有救了卫淮执，那时本就是他非要跟着沈非衣这样叫的。
“不好不好，”卫淮执连连摇头，虽然没有笑，却莫名给人一种笑眯眯的大尾巴狼的感觉：“不如叫一句，沈兄？”
“呵呵。”沈非衣冷笑，眼中寒光湛湛：“我还在这里呢。......你这是把我当不存在，想占我便宜？嗯？”微扬的尾音昭示着主人不甚明朗的心情。如果卫淮执叫了沈慎之“沈兄”，论了辈分他岂不是要叫卫淮执一句“叔叔”？想都不要想！
卫淮执偷眼瞅了一眼沈非衣，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脖子，摆了摆手，有些讪然道：“不敢不敢。我开个玩笑，开个玩笑。”
沈非衣轻“哼”了一声，别过了头，并不想搭理卫淮执。
沈慎之忍不住大笑了起来：“我是不介意称呼问题的，随你们开心就好。”
沈非衣默默转过头看着沈慎之，眼神幽幽的。
沈慎之轻咳了一声，端正了表情，严肃道：“我很在乎，将军你自己想想怎么喊比较合适。”
卫淮执：“......”不，我不想。无名氏这个称呼兄弟你觉得怎么样？
“舅......舅？”卫淮执试探般道。
他觉得沈兄就很好！然而并没有喊的可能性，可能会被军师坑死。他有点失策扼腕。早知道有这么一段渊源，他跟着军师喊什么“恩人”啊，直接喊“沈兄”不就好了。如果当时就确认了这个称呼，现在身份明了，也已经喊成习惯了，总不能让他改口。就算要改口，反正便宜都占过了，也可以心中暗爽一段时间了。失策失策。卫淮执心中大为懊恼。
“舅舅？”
“舅、舅？”
两人同时出声表示质疑。
卫淮执什么没有，但是他脸皮厚啊。他丝毫不为所动，一只手搭上了沈非衣的肩膀，试图讲一下他的歪理：“非衣咱们是好兄弟对吧？你的舅舅，就是我的舅舅，没毛病啊。”
沈非衣一把拍开卫淮执的手：“好好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刚刚恩人摸你头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说这话？？差别对待太明显了吧？
“......”对，就是差别对待。沈非衣直视回去，表情不变。
“兄弟归兄弟，舅舅归舅舅。你不要想混淆视听。”沈非衣道：“岂止是有毛病，毛病大发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卫淮执有些头疼道：“那你说叫什么好？”
“你开心就好。”沈非衣展眉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那意思分明是，你斟酌着喊，喊得不对，你自己思量思量后果。
意识到卫淮执的目光落在了他身上，仿佛求助，沈慎之默了一下，决心死道友不死贫道，给了一个无能为力的眼神回去。谁让你非要提起这个话题，想占便宜，结果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吧？救不了你，等死吧。
卫淮执：“......”他思索了一会儿，有些迟疑道：“那、沈......叔？”
沈叔......么？沈慎之倒是没所谓的。然而卫淮执抬眼看了一眼沈慎之的脸，并没有过去了自己那一关。
“听起来有点别扭。恩人也没有这么老......算了算了，还是叫......先生！沈先生！”卫淮执念了一遍，并没有觉出什么奇怪的地方，于是点了点头，而后看向两人认真道：“以恩人的能力，当得起一句先生。......那就如此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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