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0_她杀死了知更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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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0

  Chapter10苗立诚的病在春秋季节来得格外严重,一个上午没有过来上课,而直到下午第二节课,裴央才收到家长的电话,告知她今天苗立诚又需要缺课上医院——这已经是近一个月来的第十次。但裴央了解他的情况,故而没多犹豫,便连声答应下来。最近的事实在有些多,她叹了声气,四下环顾,看到一旁的蒋采薇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脑——她凑得近了些,对上谢蘅精绝的眉眼。网站下的一排小字写得分明:为《造神》造势,谢蘅将出席本日首映会,现一票难求!蒋采薇正发愁,嚎叫着摇晃她的肩膀,“哎我去今天后援会派的票没了诶!刚才抢票我网又卡了!啊啊啊啊!我超级想看首映的啊!!!”裴央险险按住她,看蒋采薇气得眼圈发红,只能暗自感叹:幸好蒋采薇不知道自己和谢蘅之间那层关系,不然如果被要求去向谢蘅要票,她的头发还得再掉一大把。她回头,继续批改作业,蒋采薇则是不知从哪里搜到一个现场直播的小主播,一边做着教案,一边看着手机。偶尔有几次倒水经过,她都能听见蒋采薇赞叹不绝的感慨,她本也没放在心上。可是突然,蒋采薇蹦出一句:“苗、苗立诚?立诚怎么在那……?”裴央手中动作立时一顿。半信半疑,她凑过头去,这时电影放映开始,主播已被勒令关掉直播,也正是因为这样,蒋采薇立时翻开回放,指着那个暂停的、一闪而过的镜头。苗立诚裹得严实,坐在人满为患的电影厅,边上空着一个座位,明晃晃。蒋采薇几乎要将一口银牙咬碎,“哎我说,那个苗立诚是请假养病吧?养病都养到电影院去了?……还留了一个座位,有钱也不能这样呀!气死我了气死我了,太不厚道了这小家伙……”咕哝了半晌,她喃喃:“还打算跟他一起去看呢……”却是当真失落了。而电影厅内,苗立诚紧紧捂着手中的老人机。不时有人经过,低声问他边上的座位是否空着,在每一个渴望的眼神里,他都坚定的摇头,“有人,我朋友。”他的心思甚至不能放在电影上,只是一直摁亮屏幕,翻开收件箱。除了几天前最后的通信,之后就再也没有回复。他忽觉喉口呼吸梗塞,在空气滞涩的厅内,险些犯了病。但他依然强撑着,复又发出一条:“你是临时有事来不了吗?可以跟我说说原因吗?”呼吸困顿,他有些晕眩。前排的人不时蹙眉回头来看他——他始终格格不入。就在这时,屏幕忽而亮起。备注“Joe”的人回信:“最近不太舒服,所以没有跟你联系,我们可以再约个时间见一面吗?”他手指颤抖,欣喜地回复:“好,我最近都有时间。”那头等了片刻,发来一句:“晚上八点,爱绿咖啡馆302。”苗立诚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11月3号,星期三,15:30。他摇晃着站起身,一边答复他好,一边走出门去。=在结案的当口出现转机,对于魏延而言是件习以为常的事。陈雯来局里点名要找“魏警官”,满脸泪水地说着:“魏警官,我不该瞒你,但是你一定要帮帮我,不然我真的……我对不起安华。”“你先冷静一下,”魏延给她倒了杯水,“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女孩将脸埋在手心里不住啜泣,“其实我也不是那么明白……我只知道安华他是从中心孤儿院抱养的,从他弟弟出生以后,在家里的地位就越来越不好,后来他甚至得了严重的抑郁症,开始自残……我是他的朋友,发现以后一直在尝试制止他,但是根本没用,他停不住。”“但是今年寒假结束,我就发现他好很多了,也能发自真心的感到快乐,我真的很为他感到开心。安华告诉我,他遇到了一个叫“Karl”的男孩,他们俩能够真正沟通,他们互相倾诉……安华说,自己第一次那么期待能和一个人说话。”魏延静静听着,不时在笔录上圈记,在女孩哽咽到说不下去时提醒她试着继续。“本来一切都好好的,他们好像还约好了要一起去看谢蘅的新电影首映的,可是有一天,安华忽然被“刽子手”盯上了。”魏延笔尖一顿。“刽子手”。临华高中里真正的无法无天分子。如果说徐真真努力想要融进的那个圈子是所谓的“上层”,那么“刽子手”就是最底层、但也最不受拘束,仿佛“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这般英勇的一个小型组织。里头鱼龙混杂,各年级的闹事分子、多是一些不被认可的、逐渐被带坏的孩子,包括在外校慕名而来的“小弟”,都前仆后继的加入,起先明目张胆,后来在校方打压过后,逐渐变成传诵在学生之间的“地下组织”。他们自诩“刽子手”,处决那些违背他们世界观的学生。不像所谓“上层”,喜欢以尊严为拿捏,“刽子手”往往更加直白、更加暴力。当年的魏延离开徐真真一伙,曾经被当时“刽子手”的老大,高二的一个“修车行太子爷”请去“喝茶”。当时他们七八个人正围坐一堆,嘲讽一个为了女人哭鼻子的男孩,有几个差不多年纪的狂踹他的肚子骂他“没出息”,引来一阵稀稀拉拉的掌声和叫好。魏延没有加入,甚至因为看不过眼他们的举动,和人打了一场群架。那是他唯一一次打输,被人踹断两根肋骨。男人踩着他的伤口,嬉笑着说:“魏延,你知不知道我们都是怎么搞死男人的?”他眼前糊着血,没接话。然后有人来剥他的裤子,男人弯腰来扯动他的T恤。魏延甚至没有挣扎,冷冷地看他们激动不已的动作。在他们吹着口哨扑上来之前,他计算着时间。——“老子干你娘的,你们这群兔崽子——!”舅舅带着刚归队的小组踹开幽僻教室的房门,手电筒照到昏暗的室内,他身上就剩下个可怜兮兮的裤衩,被打得鼻青脸肿,对方也有五六个挂了彩的,吓得倒退数步。那只是“刽子手”的其中一支,同时,由于他们未成年,且犯罪事实并无具体法律条文约束,至多构成校园暴力民事纠纷,拘禁七十二小时,这件事,事实上也就无风无浪的过去了。虽然至此,“刽子手”再也没有主动找过他的麻烦。那天回家路上,他问舅舅:“我做个警察可以吗?舅,我做警察,也许可以救点人,像你一样。”舅舅还没从嘲笑他只剩一条裤衩的狼狈中回过神来,闻言揉揉他的脑袋,“哟呵,小子蛮有正义感的嘛。”“那你做个警察吧,如果你想的话,”他说,“可能会比别人看到更多恶心的吃不下饭的东西,可能死得比别人早,还要担心老婆做了寡妇怎么办,但是做每一件事都有它的意义,做警察尤其如此。”说着,他却又笑起来:“但你可还得再练几年啊魏警官!不然以后一打七,又要只剩下个裤衩——那可不行。”那是替代了他人生中缺席父爱的可贵回忆,如今想起来,音容笑貌,言犹在耳,却不知还要经受多少现实的打磨。魏延撑着额头,忽然叹出一口气。陈雯告诉魏延,季安华自从被“刽子手”盯上以后,神经就高度紧绷。直到有一天,他将自己的电话交给她,嘱咐她,如果以后那个叫Karl的男孩还发来短信,那么就代替他好好跟对方聊天,半个月、一个月……逐渐淡出他的生活。等到Karl可以把一切都放下,就把手机丢弃。“不要告诉他我死了。”当时,季安华这样对她说。陈雯大惊失色,追问他“刽子手”究竟威胁了他什么,但是季安华坚决不说,陈雯甚至尝试过告诉他的家长,但是得到的回应冷漠,甚至反感季安华“又在嫉妒弟弟博同情了”。——从明德为季家人做的笔录来看,他们一家子确实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季安华告诉她,不要向任何人透露自己和刽子手的来往,所以她在魏延面前隐瞒诸多,打算圆满他的最后心愿。“但我……”她咬紧下唇,“我看到了那个男孩的信息。但我觉得,但我觉得……是他间接害死了安华,所以不管他发多少信息,我都没有回复。”“可昨天岳老师要求我们大扫除的时候,我放在书包里的手机忽然不见了,魏警官,我不知道具体是谁把他拿走了,但我知道肯定和“刽子手”有关,一定是。”她哭红了眼,“如果他们拿到手机,一切都完了,那个男孩已经被逼急了,不管他们说什么,他都会照做的……我对不起安华,我对不起他。我不敢去找那些人,魏警官,只有你能帮我了,求求你……”她的眼泪掉个不停,祭奠的是曾假装不经意、却深深喜欢过的男孩。魏延看着哭到喘不上来气的女孩,点头。“那你现在先告诉我,“刽子手”在这一届的“老大”是谁?”陈雯怯生生地看了他一眼。“我、我也不是特别清楚……但是安华告诉我他被“刽子手”盯上以后,我就常常看见“太子爷”在校门口堵他……”“太子爷?”“临华董事长的儿子,李灿荣。”他瞳孔一缩,什么时候“刽子手”也吸收这种“上层圈子”人士了?=“头儿!我说真的,我们不要再管了。”李明德几步追上他,“你刚才把交上去的案子撤下来,要重新立案,还说什么打算指控“故意杀人罪”,这不合常理,就像韩局说的,是浪费警——”魏延停下脚步,冷声道:“你如果不愿意,可以回局里待命。”李明德涨红着脸,连连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可是头儿,这个案子以自杀结案,是铁板钉钉,但要重新追诉,很多线索都不足,按照陈雯的口供,涉事者大多都是十七八岁的高中生,未成年人保护法摆在那里,我们能做什么?”他喘了口气,放低声音,“最近局里都在抓拐卖案的事,外派邻市查大型商场杀人案的同事都给调了回来,现在外面闹得很大,韩局长也很重视,我们何必浪费精力?”“李灿荣已经十九岁,”魏延声音平静,“其他的人,能抓就抓,不能抓就教育。”“明德,”他正色,“以后你也会有孩子,你的亲戚朋友,就没有人挤破头想进临华?——你以为受害者,真的就只有季安华一个人,那些人会就此停手?”当一群人渴望用自己的世界观评控世界,把其他人的性命尊严视为蝼蚁的时候。谁能够确定,自己、又或是珍惜的人,不会在下一次被辗在脚下。李明德愣了愣,他知道魏延一向是个冷静却又极富正义感的警察,可是纵使如此,他却平白有些茫然。大概因为自己无法做到这样少年般的秉持初心,就希望,大家都逐流而去吧。魏延低声:“我怀疑那个叫Karl的男孩,就是苗立诚。但是季安华从没在现实中与他见面,所以他们唯一的信物就是短信和手机,明德,你去蹲守苗立诚的行踪,我去李家。还有,帮我通知一下顾双云她们,调查李灿荣朋友交际圈,看看有没有临华一个叫“刽子手”的小组织的消息。”李明德应下来,又疑惑,“可头儿,你去李家……?没有搜查令……”魏延没答话,背对他摆了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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