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心
对许砚来说,这件事就像她漫长人生道路上，一个小得微不足道的岔路口，她不会更没有必要多作停留。
后来,她把那男人送到医院,就赶紧走了。一来是男人那副邋遢的模样确实有点吓人，二来则是宿管10点准时关门，她耽搁不起。
不久之后，这件事就和其他所有的无关紧要的事情一样,被许砚遗忘在了记忆深处。
如今突然被魏姨提起来,许砚前后又细细想了一遍,仍旧很难把段怀东和那晚邋遢落魄的男人联系起来。
许砚抬起头，视线落在熙熙攘攘中忙碌的男人身上。
不可否认，哪怕在汤馆这样充满烟火气的地方，他仍旧是夺人眼球的。几个刚过来排队的年轻小姑娘，眼神恨不得粘在他身上，时不时还偷摸着对他指指点点。
“那小子就是嘴硬，其实心软得不得了。我知道他在外头名声不好，人家都说他心狠手辣,满脑子都是生意经。”
魏姨叹口气，也把目光投向不远处的段怀东，道：“电视里头都说，有怨报怨，有仇报仇,怀东他受了那么多苦,被人害了那么多回，难道还不准许他替自己伸张个正义么！”
是啊，凭什么我们要做“以德报怨”的那一个,凭什么我们要让坏人逍遥自在，自己却打落牙齿和血吞呢！
看出许砚紧绷着的表情有些松动，眼中似乎有心疼的情绪流转，魏姨接着又讲起了许多段怀东以前的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讲他跟妈妈相依为命，不到十岁就在段妈妈的小吃摊帮忙。被坏孩子欺负了，怕段妈妈担心不愿意说，后来硬是自己想办法，带着几个小伙伴一起报了仇。
又讲他被最信任的朋友欺骗、背叛，差点一蹶不振，不过还是咬牙挺过来，最后借机把那人送进监狱，在Z市一战成名，彻底站稳脚跟。可外人只道段怀东睚眦必报，却不知道他早已私下把那人的父母妻儿安排得衣食无忧。
讲着讲着，魏姨彻底陷入对过去时光的悠长回忆之中。
“那时候，我差点没命，多亏怀东他妈照顾，身子骨才慢慢好起来。后来，她有了怀东，怀东他爸没两年又走了，我们俩老姐妹就互相扶持着、依靠着。怀东几乎是在我跟前儿长大，跟我亲生的一样一样的。”
魏姨转头，看着许砚。
不知不觉间，两人都已满眼泪光。
“这人和人哪，有时候就是老天爷给你安排好的。早一天，晚一天都不行，地方不对也不行，反正就是叫你无可奈何，又心服口服。”
许砚听得出来，魏姨不只在说她和段怀东，更在说魏姨自己和钟老之间的纠葛。
“罢了，不说了。”魏姨长叹口气，抬手拢拢头发，把眼眶里的泪水抹掉，恢复先前爽朗的笑脸，“老天爷算是有良心，给你和怀东安排得不错。好孩子，你们都要好好的啊！”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和魏姨说了好一会儿，汤馆里的人流终于渐渐少起来。
段怀东也腾出手，留意到许砚她们一直站在角落。不知道怎么回事，两人看起来都满腹心事。
段怀东赶紧瞅了个空档，大步走过来。为了缓和气氛，开玩笑道：“我说今天怎么这么忙，原来两位在这儿偷懒呢？”
魏姨白了他一眼，伸手就要戳他额头，但看看一旁的许砚，又赶紧收回来。不过，手上的动作是停了，嘴上却没停。
“你小子这张嘴也不知道是随了谁，能把大象毒死。说句好听话能要了你的命？”
魏姨一把抢过段怀东手里的抹布，头也不回道：“哎呦，命苦，这么大年纪还得给段老板做工当苦力……”
段怀东无语地看着魏姨的背影，耳边却响起许砚轻轻的笑声。
转头一看，果然，小女人正一手捂着嘴偷偷发笑，一双眼睛映着灯光，灿若星辰。
“我还从没见过你这样吃瘪。”许砚笑够了，微微喘着气道，“魏姨恐怕是唯一一个能拿捏住你的人。”
“那是我尊重她。”段怀东没好气地答，顺手拿起许砚一直抱在怀里的外套，“段小姐也别闲着了，干活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一忙，就忙到八点多。
店里客人走得七七八八，段怀东和许砚才有空坐下来吃晚饭。好在魏姨提前给他们准备了点粥和小菜垫着，倒也不算饿。
许砚扭扭有些酸胀的肩膀，没想到擦个桌子、收个碗筷居然这么累，真是什么生意都不好干。
段怀东看出她的不适，长臂一伸罩住她肩膀，手指在她颈肩结合处有节奏地揉捏起来。
力道刚刚好，许砚被他捏的又酸又麻，却舒服得直想哼哼。
“刚才跟魏姨提钟老的事了吗？”段怀东四下看看，趁魏姨不在，压低声音问许砚。
“没有。”许砚摇头。
其实魏姨提起段妈妈照顾她的时候，许砚是想接着往下说的。但想了想，又觉得不太合适，就没有插嘴。
“那你们怎么都看着忧心忡忡的？”段怀东轻声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许砚没想到段怀东居然注意到了，微微怔了一下，才小声回答：“魏姨讲了很多你以前的事情。”
这回，轮到段怀东怔住，连他正给许砚捏颈肩的手都顿住了。
“我以前能有什么事好讲的。”
他撤回手臂，把碗筷往许砚眼皮子底下推推，“趁热吃吧，一会儿凉了。”
明显是在逃避话题。许砚心好，没当场拆穿他。不过，看这样子，应该确实是不想让她知道他过去的落魄。
“刚才人太多，不合适。等会儿我想跟魏姨私下聊聊。”许砚一边吃，一边问段怀东的意见，“你觉得在哪聊合适？”
段怀东想了会儿。
“就在这儿吧。外面天冷，等会儿小工下班回去，我也找个理由出去一趟。”
许砚点点头：“好。”
两人商量好，魏姨也从厨房走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看见段怀东和许砚不时窃窃私语的样子，还以为是小两口浓情蜜意，便露出欣慰的笑容。
“哎呦，我这都没眼看了，你就这么黏糊，都不能让小许姑娘好好吃顿饭？”魏姨故意揶揄段怀东。
段怀东也不示弱，回道：“魏姨，您这胳膊肘往外拐得太明显，伤了我的心，下次我就不带许砚来了。”
“你敢！”
魏姨想要露出凶狠的表情吓唬吓唬段怀东，可再怎么凶恶的表情都被她眼中蕴含的笑意柔化。
三人坐下聊了会儿。
如段怀东所说，小工很快下班离开。段怀东也借口说要开电话会议，离开店里回到车上。
偌大的汤馆，只剩下许砚和魏姨两人。
魏姨忙活着打扫收拾，许砚就跟在她旁边，时不时搭把手。
“魏姨，您和段总的妈妈是怎么认识的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许砚想了好久，才决定用这个问题开头。一来魏姨刚才主动提起过，所以不会显得太突兀。二来，她自己也早就有此疑问。
魏姨却没有直接回答她，反而抓住她话里的两个字，反问道：“你现在还喊怀东那小子段总啊？”
许砚抿抿嘴，一时不知该怎么搭话。
“太生分了，要不得。这两人之间啊，总要有点跟别人不一样的称呼才显得亲近。”
魏姨躬下腰，伸着扫帚去扫桌下的纸屑，许砚连忙把扫把接过来。毕竟魏姨年纪在那儿摆着，弯腰并不方便。
许砚把纸屑扫进簸箕，又拉出板凳来让魏姨坐下歇着。
“我来吧，您也忙了一天了。”
魏姨扶着腰坐下，看着许砚忙忙碌碌的身影，突然就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候。
“小许姑娘，你多大啦？”
“27，过完年就28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许砚把簸箕里的垃圾倒进门口的垃圾桶，又拿起抹布擦桌子。
“我和怀东他妈认识的时候，比你还要小几岁。那时候怀东他妈也没结婚，从农村出来找活儿干。我刚生了场大病，身体不好，一点活儿都干不了，就请怀东他妈来照顾我。我俩年岁差不多，时间长了，就成你们现在说的闺蜜了。”
魏姨讲着，朝许砚摆摆手，“孩子，过来坐着吧。”
“好。”许砚乖巧地坐在魏姨身边。
“魏姨，我也有个闺蜜，叫陈凌，是我大学同学。我最难的时候，也是陈凌一直鼓励我、帮助我。”
“你这么年轻能有什么难事儿啊。你们都是蜜罐儿里长大的宝贝呢！”魏姨微微笑着，望向许砚。
许砚也笑，但笑容背后隐隐藏着悲伤。
“他一定没跟您说吧，我以前犯过很大很大的错，差点就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魏姨惊住，她怎么也没想到，看起来乖巧又温顺的许砚，竟然会经历过那么大的挫折。
“你怎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魏姨犹豫着要不要问，许砚已经主动讲出自己的故事。
结婚、坐牢、不孕、离婚，重新回归社会……
虽然事情都过去了，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但许砚还是没忍住眼泪。
“我以前不知道段总认识我，还以为他就是跟我玩玩。不敢信任他，把他对我的好都当做别有用心。”
许砚吸吸鼻子，声音里的哭腔越来越重，“现在我都知道了。可是，魏姨，就因为我都知道，所以我就更不能跟他在一起。”
魏姨亦泪流满面。她紧紧握住许砚的双手，想要给许砚力量，可结果却是两人一起颤抖起来。
“好孩子，好孩子。”魏姨泣不成声，“我懂你的顾虑，我都懂。当年，我经历那些事的时候，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整个人，失魂落魄的，说是孤魂野鬼都不为过。”
她刚才没有告诉许砚，在她一根麻绳吊到房梁上的时候，是段怀东他妈拼了全身的力气，把她从绳扣上抱了下来。
当年，她和段妈妈两个无依无靠的年轻女人，一齐跌坐在又冷又硬的水泥地上，抱着哭得几近昏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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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她把那男人送到医院,就赶紧走了。一来是男人那副邋遢的模样确实有点吓人，二来则是宿管10点准时关门，她耽搁不起。
不久之后，这件事就和其他所有的无关紧要的事情一样,被许砚遗忘在了记忆深处。
如今突然被魏姨提起来,许砚前后又细细想了一遍,仍旧很难把段怀东和那晚邋遢落魄的男人联系起来。
许砚抬起头，视线落在熙熙攘攘中忙碌的男人身上。
不可否认，哪怕在汤馆这样充满烟火气的地方，他仍旧是夺人眼球的。几个刚过来排队的年轻小姑娘，眼神恨不得粘在他身上，时不时还偷摸着对他指指点点。
“那小子就是嘴硬，其实心软得不得了。我知道他在外头名声不好，人家都说他心狠手辣,满脑子都是生意经。”
魏姨叹口气，也把目光投向不远处的段怀东，道：“电视里头都说，有怨报怨，有仇报仇,怀东他受了那么多苦,被人害了那么多回，难道还不准许他替自己伸张个正义么！”
是啊，凭什么我们要做“以德报怨”的那一个,凭什么我们要让坏人逍遥自在，自己却打落牙齿和血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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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着讲着，魏姨彻底陷入对过去时光的悠长回忆之中。
“那时候，我差点没命，多亏怀东他妈照顾，身子骨才慢慢好起来。后来，她有了怀东，怀东他爸没两年又走了，我们俩老姐妹就互相扶持着、依靠着。怀东几乎是在我跟前儿长大，跟我亲生的一样一样的。”
魏姨转头，看着许砚。
不知不觉间，两人都已满眼泪光。
“这人和人哪，有时候就是老天爷给你安排好的。早一天，晚一天都不行，地方不对也不行，反正就是叫你无可奈何，又心服口服。”
许砚听得出来，魏姨不只在说她和段怀东，更在说魏姨自己和钟老之间的纠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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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怀东也腾出手，留意到许砚她们一直站在角落。不知道怎么回事，两人看起来都满腹心事。
段怀东赶紧瞅了个空档，大步走过来。为了缓和气氛，开玩笑道：“我说今天怎么这么忙，原来两位在这儿偷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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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小子这张嘴也不知道是随了谁，能把大象毒死。说句好听话能要了你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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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怀东无语地看着魏姨的背影，耳边却响起许砚轻轻的笑声。
转头一看，果然，小女人正一手捂着嘴偷偷发笑，一双眼睛映着灯光，灿若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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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姨忙活着打扫收拾，许砚就跟在她旁边，时不时搭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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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砚抿抿嘴，一时不知该怎么搭话。
“太生分了，要不得。这两人之间啊，总要有点跟别人不一样的称呼才显得亲近。”
魏姨躬下腰，伸着扫帚去扫桌下的纸屑，许砚连忙把扫把接过来。毕竟魏姨年纪在那儿摆着，弯腰并不方便。
许砚把纸屑扫进簸箕，又拉出板凳来让魏姨坐下歇着。
“我来吧，您也忙了一天了。”
魏姨扶着腰坐下，看着许砚忙忙碌碌的身影，突然就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候。
“小许姑娘，你多大啦？”
“27，过完年就28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许砚把簸箕里的垃圾倒进门口的垃圾桶，又拿起抹布擦桌子。
“我和怀东他妈认识的时候，比你还要小几岁。那时候怀东他妈也没结婚，从农村出来找活儿干。我刚生了场大病，身体不好，一点活儿都干不了，就请怀东他妈来照顾我。我俩年岁差不多，时间长了，就成你们现在说的闺蜜了。”
魏姨讲着，朝许砚摆摆手，“孩子，过来坐着吧。”
“好。”许砚乖巧地坐在魏姨身边。
“魏姨，我也有个闺蜜，叫陈凌，是我大学同学。我最难的时候，也是陈凌一直鼓励我、帮助我。”
“你这么年轻能有什么难事儿啊。你们都是蜜罐儿里长大的宝贝呢！”魏姨微微笑着，望向许砚。
许砚也笑，但笑容背后隐隐藏着悲伤。
“他一定没跟您说吧，我以前犯过很大很大的错，差点就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魏姨惊住，她怎么也没想到，看起来乖巧又温顺的许砚，竟然会经历过那么大的挫折。
“你怎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魏姨犹豫着要不要问，许砚已经主动讲出自己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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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事情都过去了，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但许砚还是没忍住眼泪。
“我以前不知道段总认识我，还以为他就是跟我玩玩。不敢信任他，把他对我的好都当做别有用心。”
许砚吸吸鼻子，声音里的哭腔越来越重，“现在我都知道了。可是，魏姨，就因为我都知道，所以我就更不能跟他在一起。”
魏姨亦泪流满面。她紧紧握住许砚的双手，想要给许砚力量，可结果却是两人一起颤抖起来。
“好孩子，好孩子。”魏姨泣不成声，“我懂你的顾虑，我都懂。当年，我经历那些事的时候，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整个人，失魂落魄的，说是孤魂野鬼都不为过。”
她刚才没有告诉许砚，在她一根麻绳吊到房梁上的时候，是段怀东他妈拼了全身的力气，把她从绳扣上抱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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