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厨房_明月万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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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厨房

  谢氏早就带了得用的下人来收拾院子,明月便只需把自个要住的厢房规制好。

  她把同明娇的被子都丢到榻上,发愁道:“淑姐儿也同我们住?这怎么睡得下。”

  明娇不知从哪里捡了重阳糕来吃,“睡得下,长姐,我到时搂着你睡……二婶婶为什么不来?这下连叶子牌都打不起来。”

  明月叹气,也吃了一块糕,“你真是一点心也不上,你二哥哥要回来了,就这几日的功夫,二舅母自然要在府上守着……大半年没见了……”

  淑姐儿的箱笼还在屋里,人却不知去了哪,明月便把她的箱笼也收拾出来,带的被褥都丢到榻上去了。

  榻上挤了三条被子,枕头都置不下,夜里还不知要如何,明月瞧着好笑,“不管睡不睡的下,这下被子是够盖了。”

  明娇像个跟屁虫,追在明月后边转悠,苦着脸道:“好了吧,好了咱就出去玩吧。”

  明月不搭理她,又在院里转了一圈,见谢氏在安置厨房,下人们进进出出把院子收拣出来,没人是闲着的,这才理她,问道:“谢娘子不在吗?”

  明娇撇嘴,“她自个住一个院子,哪里用得着同我们挤。”

  明月不关心她住在哪,不挤在一个院子也挺好,但左右都没找着明淑,明月奇道:“你妹妹呢,方才就没瞧见她了,物件丢在这就不管了。”

  明娇又撇嘴,“同赵崇山赏景去了,指不定晓不晓得我们在哪个院呢。”

  明月看她这样好笑,拉着她去了厨房,就见谢氏在忙,“舅母,要我们搭把手吗?”

  谢氏正同人打理小厨房,直发愁,“山上的人都不晓得去了哪,院子都没规整出来,还得我自个的人来收拾厨房,真是头一回了……”

  谢氏说罢又看着她俩,“你们能搭什么手,出去转转吧,也别走远了,逛一圈就回,赵侯也在这安置,机灵着点……顺带瞧瞧乘风,人家来做客了,倒是比我们主家还体面……罢了,我下午亲自走一趟去。”

  明月便无事一身轻地领着明娇出了门,丫鬟还撑了伞,提着个装帕子香露的篮子,一个大布包,裹着两个风筝。

  这安山其实是几座山连在一起,其实最有名的就是他们安置的这一座,因这有个香火旺盛的安山寺,一年到头都不缺香客,所以寺里虽有厢房,却紧俏得很,周边便建出许多小院来,都是为了接待留宿的香客,离寺庙越近的小院自然是越好的,明家的院子就不算远,但是要去寺里还需走段山路。

  两人沿着山路往寺庙里去,这天气是真舒服,路上遇见穿着素衣的和尚,往来收拾的下人,一齐出来闲逛的小娘子,挑着担子卖菊花同重阳糕的小贩……时不时打个招呼讲讲话,拖拖拉拉好一会才到庙里。

  因为要到用膳的时辰了,两人并未多走,没一会,明娇肚里直叫唤,便原路返回了。

  回到院子里的时候,明淑也已回来了,坐在规制出来的抱厦里吃果子。

  谢氏像是早就候着她们了,她换上了一件半旧的小袄,下身一件暗色襦裙,头发盘得更规整一些。

  衣装不如平日里光鲜,显得平易近人,一见她们便道:“去,换件旧衣裳,今个捡了个好时候,正好教你们做菜。”

  明娇的肚子直叫唤,万万没想到还有这种事情等着自己,不由咬牙切齿道:“我可真是服了,我不想做,我只想吃!”

  谢氏都不惜的搭理她,明月就带着两个妹妹去换了衣裳,翡翠瞧着好笑,给三个娘子都盘了头发,做出一副妇人打扮来。

  谢氏在厨房候着,瞧着三个盘发的姑娘鱼贯而入,愣了愣,神色柔和下来,“长得真是快……”

  厨房里的一应用具都清洗干净了,常年不用,倒是没什么油腻味道。只是这厨房狭小,站了几人便越发走不开,家里几个跟来的嬷嬷笑道:“我们还是得守在这,给娘子们添柴火。”

  明娇还穿了件罩衣,嘴巴撅得能挂油壶,一讲话倒是冒起酸气,“你的心尖尖欢姐儿呢?这种事情便不叫她了?”

  谢氏提起这个就心烦,谢欢为人清高,那些俗物账本是挨也不挨,讲什么她都是笑着回好好好,说不得嫌不得……谢氏现下都隐隐有些后悔先前一震折腾。

  不由厌倦咬牙道:“你也来讨我的嫌?”

  谢氏这样一讲,明娇登时就不敢撒火了,几人俱都安分下来。

  谢氏见三人站在厨房,稚气懵懂,那股子火到少了,只道:“晓得为什么叫你们学做菜吗?”

  三人都围着灶台想了想,明娇抢着答:“日后伺候夫君,孝敬公婆。”

  谢氏瞪她一眼,“那你就是个大傻子!”

  明淑犹豫道:“想吃甚做甚。”

  明月忍笑道:“熟悉厨房里的俗物,日后管家起来不会叫人蒙骗了。”

  听了明月的话,谢氏这才勉强满意一些,“你们日后嫁出去,或早或晚,都是要做一家主母的,在外人面前自然要光鲜亮丽有主母的派头,但在府里虽也要拿架子,恩威并施,使些手段,这才能叫下人尊你敬你,却也不可抬得太高,你在府里是过日子的,日子不过就是柴米油盐茶,日后去宫里做娘娘都逃不开……”

  谢氏叫婆子点火,在锅里到了油,又叫三个女孩走远一些,“别烫着了……这油你们知几钱一罐,一日用几多吗?不来瞧瞧,怕是连用油都不晓得……”

  三人都围着瞧,倒是没人反驳谢氏。明月想起自己曾给老夫人照看过药炉,倒是比几个妹妹懂的略多一些。

  明娇问着油香味吸了吸鼻子,问出了明月也好奇的问题,“难不成这房里的每一个物件我都要晓得是什么价格?那岂不是为难我……”

  谢氏叹了口气,把备好的酥果沿着锅沿放进去,锅里瞬时沸了一下,几个小娘子不由都退了一步。

  谢氏瞧着好笑,“只需晓得什么物件贵,什么物件贱就够了,这就是管家最妙的,不比爷们在外做官差……你只把厨房拿住,又不是去拿捏它……水至清则无鱼嘛……”

  说罢,谢氏把锅里金黄的酥果翻个面,又压了压声音,“不过,也确实有些别的花头……日后嫁出去了,甭管什么人家,这对待夫君公婆却不可用待下人的态度,尤其是婆母,自家人相处,难免有需得服软贴笑脸的时候,做个菜表表情,倒比旁的体面多了……”

  谢氏见几人听得入神,口风又一转,“但也不可陷在厨房里,整日做些羹汤来讨好人了,那真是又蠢又薄待自己,毕竟拿筷子尝尝味也算是你做的……细细想来,我只在入府头一月进过一次厨房,后来便也只尝尝味了。”

  谢氏讲到后边,没忍住笑了一声,又迅速敛住了。

  谢氏讲完,见几个小娘子俱都若有所思,想来是把她的话听进去了,不由柔声道:“也不叫你们做难的,下个面条就好,面都叫婆子揉好了,到不消做的好不好吃,入不入的了口……有时做得差才是好呢。”

  “你们日后都嫁出去了,我就轻松了,别看这府里光鲜亮丽,烦人的事多了去了……你们只记住,把住钱,把住厨房,旁的都是次要的。”

  谢氏点到为止,守在一旁看几个姑娘煮面条。

  到了午时过半,三人磕磕绊绊,好悬一人做了碗面条,同谢氏坐在抱厦里,配着金黄的酥果,吃了简陋的一餐。

  面条做的寻常,勉强能入口,倒是都没抱怨,自个做的,都乖乖吃干净了。

  吃过午膳,两个妹妹去午睡,谢氏梳妆后便去相熟的夫人院里了,约莫是去打牌九了。

  翡翠把几个垫子垫在一齐,明月懒洋洋地躺在上边,叫翡翠把抱厦里的帘子都打起来,日头就拢在她身上。

  明月晒得昏昏欲睡,嘴角还带着笑,轻声道:“我这几日收拣了母亲的嫁妆,物件倒是不多,当年我们家还是外祖父当家,说是不喜我母亲,想来该是的,不然嫁妆不应这样少……也不晓得她当年如何,长什么模样,管起家来又是什么模样。”

  翡翠在一旁剪银两,自打明月接了嫁妆,日子到稍稍宽裕了些,但是往日的习惯还是改不了,这会笑道:“这个奴婢不晓得,只是隐约记得姑奶奶当年相貌只是清秀寻常,就是脸型同您有些像,倒是生了您这样钟灵毓秀的姑娘……还是姑娘有福气……”

  明月笑着接她的话,“那只能讲我父亲该是非常英俊的……”

  翡翠见她不反感,也笑道:“那确实,奴婢听姑奶奶身边的老人讲过,只见过一次,俊的很,怕是比起府上的谢公子也是不差的……”

  明月跟着笑,翻了个身看着翡翠,“那不敢比,谢表哥神仙一样的人物……”

  两人都笑起来,对着乐了好一会。

  明月躺着想了许久,突然起身,去里屋把一个黑匣子拿出来了。里头一块手掌长的墨玉,上头刻着鲤鱼戏莲,水头很好,这是谢氏交给她的,那个男人的旧物。

  明月把它在匣子里封好,交给了翡翠,轻声道:“我总得晓得自个是哪里来的,晓得他到底是死了还是个负心人……我今个瞧了,我娘生前住的院子还空着,没去打草惊蛇,你带着寻个可靠的人去探问,别叫人晓得了,传到老夫人耳朵里,她老人家最见不得这个。”

  翡翠只稍作犹豫,便悄声应了,把手里的活计放下,把匣子收了起来。

  明月望着抱厦里简陋的竹门帘子,轻声叹了口气。

  明月其实对自己是哪里来的没那样好奇,更不是渴望父亲……她早就过了需要父亲的年纪了。

  她只是对明佳当年的往事好奇。

  因为明佳早逝,生下明月不到三个月就去了,府上少有人提起她,老夫人跟前更是不许提,明月这么些年,有意无意地打听,也只晓得个大概。

  ·

  到了未时,橘如上了门,她身后跟着两个穿鸦青小袄的丫鬟,一人提一个竹篮,放着菊花同重阳糕,自个还捧一个小匣子。

  明月把抱厦里乱七八糟的物件都收起来,想起今日马车上的事情,连忙拉她在抱厦里坐下,“棠龄哥哥的玉佩还在我这呢……”

  橘如也是来讲这事的,她爱惜一身皮子,叫丫鬟把帘子打下来遮阳,两人挨坐在一起,她便拿扇子捂脸小声道:“玉佩算个什么,你先听我讲讲这事……”

  “那人家中俱都行武,他却也是读了书的,谢公子今日答应把他安置到京城去,他便有位处一展拳脚了……只是日后免不了上战场,有得必有失,我日后怕是要同去京城,咱们倒是远了……”

  明月也明白了,一时有些失落,“我觉着杨洲都远了,你却要去京城了,走水路都得月余呢……”

  橘如讲起这个便觉着害羞,见明月失落连忙把食盒朝她推一推,“也不晓得什么状况呢,我指不定留在苏州代他照看母亲……”

  明月把食盒打开,“这可不好,你们年底成婚,他指不定开春就得上任,你们难不成相处几月便分居?”

  食盒里摆了几个重阳糕,十分精巧地做成了花朵的样子,明月捡了一个来吃,甜的她心情好了许多,“虽然京城远了,我还是觉着你得与他同去……他指不定也是这么想的呢,我长这么大,没见过哪个男人把自家新妇留在家里的……他定也是舍不得的。”

  橘如轻轻地打她一下,嗔道:“真讨厌……你才该着急起来了,你若是也能今年就把事办了,我好歹能喝上你的喜酒。”

  明月笑道:“真难啊,马虎不得,急也急不得……”

  明月已经想好了,明个要去迁母亲的牌位,还得去寺里上香,后日倒是都空闲起来,她便找个由头去隔壁院里。

  橘如听她这样讲,便讲起自己打听的张家的事情来,张思源的父亲年前才升了通判,说是靠岳丈活动的,如今在明正谦的手底下做事。一家子人倒是没什么短处,就是官位着实不高,毕竟小门小户。

  明月看了一眼隔壁院子,不禁压低了声音,笑道:“也挺好,正好在我大舅舅的衙门里。”

  橘如也忍不住笑,又想起正事来,连忙掏出一个小黑匣子,笑道:“这是我娘方才给我的,你可千万收着,今个马车上的事情,我娘叫我好好谢谢你……”

  明月打开一瞧,连忙关上了,惊道:“太见外了,哪里至于这样?我收不起,你快拿回去吧!”

  这里头是张一万两的银票,明月这辈子都没见过这样多的钱。她只是搭了句嘴,施恩的是谢琅玉,哪里用这样。

  橘如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你就拿着吧,我娘千叮咛万嘱咐叫我给你的,你不拿着,我都没法交代了。”

  明月哪里好收,“你不如收回去,叫婶婶给表哥也是好的,我真受不起……”

  橘如摇头,“我娘讲不好直接送……谢公子身份敏感,亲近不得也远不得,我晓得的也不多,先前他同赵侯来了苏州,我家中人反倒叫我对他格外尊敬一些……”

  橘如讲着又把手里的小匣子拿出来,“你可收着吧,日后填补妆匣也是好的。”

  明月真是捧了个烫手山芋,同橘如推拒几回,最后也只得收下,苦笑道:“我夜里怕是要睡不着了。”

  橘如左右瞧瞧,又讲起谢欢来,“我方才见了,她的轿子停在了赵侯院里,她竟同赵侯家有交情?”

  明月也不晓得,只道:“她也不同我们住一个院子,我先前以为她同李家姑娘交好,倒是不晓得这一层……”

  两人对视一眼,也不再多提,又吃糕点讲些闲话,屋里两个女孩便也醒了。

  这下院门是彻底不得空了,住在近处的小娘子都来玩,商量起几桌牌几桌双陆,屋里屋外叽叽喳喳的。

  明月正想同橘如出门找了清静地方,院子外头就来了个嬷嬷,衣着体面,讲赵侯院里有小娘子在投壶,山上的贵人们都去瞧了,彩头喜庆,叫这屋里的小娘子都去凑凑热闹。

  明月不感兴趣,屋里的小娘子却都跑光了,她还觉着清静。没一会,紫竹上了门,讲夜里赵侯要办宴,到时,叫明家人跟着谢琅玉同坐。

  紫竹讲过便走了,想来也是忙的。

  橘如见状便告辞,只道不打扰他们府上安排,便带着丫鬟离去了。

  明月收拾一会,便要去寻了谢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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