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荆溪番外一_一杖雪深青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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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荆溪番外一

  宫台之下,柳树之中,有侍从陪着一个小男孩玩耍,小男孩的面容清雅,笑似春风。春日正好,他小小的青色的身影像是在风中微动的柳枝。

  这就是幼时的荆溪。

  远远的扶栏桥上,紫衣女子摇摇的看着这一幕,周身笼罩着冰寒的气息,身边的侍从噤若寒蝉不敢出声。

  远处的小荆溪手中拿着一只梧桐叶子,跑到湖边,提着衣摆小心翼翼的俯身舀水,目光前移看见倒映在湖里的紫色人影,微微一愣,仰起头甜甜一笑,有些不敢确信似的疑惑叫道:“娘亲?”

  紫衣女子脸上冰寒更甚,美丽的瞳孔似有什么汹涌而出,让小荆溪的呼吸一滞,手中的梧桐叶子晃晃悠悠的飘落在水面上。

  “宫……宫主,”荆溪的侍从猛然看见这一幕,小跑着过来跪在荆溪身边,冷汗淋淋而下,“属下这就带少主回去!”

  桥上没有声音,清秀的侍从低着头不敢抬起。

  被唤作宫主的紫衣女子一甩衣袖步下石桥,身后的侍者赶紧一步不离的跟上。跪着的侍从松了一口气,半起身,想要将男孩赶紧送回楼中。

  “娘亲?”小荆溪歪了歪头,疑惑的对着女子的背影继续叫道,脸上还有着不明所以的期待。身边侍从的心突然又提了起来。

  女子停住脚步,半转过身子,冰冷的看着他们,突然对身边的侍从说道:“四月,一会儿给少主送去无音水。”

  荆溪身边的侍从突然重重的跪下,颤声道:“宫主。”

  而名为四月的侍卫也不可置信看着女子。

  冰冷的声音再起,“南陌,你也服下。”

  *

  喉咙似火般烧灼,小荆溪因为疼痛滚落在地上,束在头顶的玉冠散落,乌发纠缠在如玉的脸上,他嘶哑着声音叫道:“南陌哥哥,南陌哥哥!”

  脚步走到他面前,低低的叹息,端起一旁的没有温度的茶水凑到男孩因为痛苦而颤抖的嘴唇,“少主,喝一些水罢,喝一些水会好一些。”

  荆溪的唇已经苍白,他颤抖着张开嘴,冰冷的湿意正侵润着嘴唇,被人从一旁撞洒在地上。

  名为南陌的清秀侍卫抱着男孩滚到墙角,他抬起眼怒视着四月,嗓音同样是可怖的嘶哑,“四月!他是少主,是将来的宫主!”

  四月揉揉被撞疼的胳膊,垂着眼沉默的说道:“宫主之命不可违。”

  南陌眼中惊惧之色闪过,突然又放低声音低哑的哀求道:“四月,不给少主喝水行不行,你知道的,服下无音水即刻喝水会再也发不出声音。”一句话说的大汗淋漓,他的脸已经绯红如火,每说一个字喉咙就像从刀尖上滚过。

  四月站起身来,沉默的看着南陌怀中痛苦的紧闭双眼的少主,从桌上拿起茶壶。南陌紧紧的抱着男孩,紧张的看着四月逼近的脚步和他的手。

  突然,冰冷的水渍泼洒在南陌背后的墙上,四月放下茶壶,沉默的走了出去。

  *

  紫衣女子顺着长长的暗道一级一级走下去,冰冷的白色大理石的墙壁上镶嵌着发光的明珠,光辉晕染在她的发丝上将背影衬的有些迷离。

  转过一道墙壁,眼前骤亮。

  水声淙淙,蓝色水池波光粼粼,上面栽植着由玉石雕刻而成的清荷,亭亭玉立在暗湖中清冷动人。

  紫衣女子涉水从荷花丛中穿行,花丛中停放着一具玉石棺木,女子柔美的手抚上水晶透明的棺盖,脸上的冰寒慢慢的融化,她闭上眼睛贴上水晶,喃喃低语,“清雨,我看见溪儿了,他叫我娘亲。”

  “他忘了以前他把白瑶叫成娘亲,”女子睁眼温柔的注视着棺木里躺着的人影,“你会不会失望?他忘了白瑶,他忘了你不肯忘的白瑶。”

  “可是,我一点儿都不想听见他叫我娘亲。”温柔的声音突然转为冷厉,美艳的面容有些恶毒的扭曲。

  然而不管女子说什么,棺木中的男子依然安详的躺着,清雅的面容栩栩如生,恍惚依然是当年那个名满江湖的青荷书生。

  *

  青荷书生是江湖中最清雅的公子,师从不详武功不详,一出江湖便引起轰动,当然轰动的一大半是江湖中的年轻女侠们。

  青荷书生与人为善,四处行走侠义非常。翩翩君子灼灼青莲,温文尔雅的风度更是倾倒了一众江湖人士。

  而后来青荷书生的□□也为人津津乐道。据传,青荷书生一入江湖便频频同一白衣女子出游,金童玉女一时传为假话,然而不久之后,有魔道妖女插足其中,使了妖法将青荷书生迷惑带入魔窟,这一消失便是一年。诡异的是和青荷书生同游的那名女子也再未出现,有人纷纷猜测大概已为妖女所害,众说纷纭无一结论。

  一年之后,又有人偶然在华山脚下再次看见当年的金童玉女,那女子怀中抱着一个明显不足月的婴儿,而青荷书生则面容疲惫憔悴。于是江湖流言再起,言道那女子早就同清河书生珠胎暗结,青荷书生也知道这件事,为了见她们母子不惜一切逃出魔窟,其情真是可歌可泣啊可歌可泣。

  然而两年之后,风云又变,妖女不知从何处寻到青荷书生一家,一场血雨腥风中杀了青荷夫妇,两岁的幼儿则被她带回魔窟。

  *

  荆溪自两岁的时候被千烬带回,随意的交给属下养在宫中最偏远的楼阁,从不过问,而宫中诸人知道这是宫主的亲子,长成之后必然是继承宫主之位,是以也从未怠慢。

  然而荆溪四岁因为叫了一声娘亲而失声,同年被千烬交给手下最厉害的杀手开始了残酷的训练。杀手的训练如同熬鹰,同父亲一样温文的小荆溪在黑暗的杀手气息下被训练成了沉默寡言的男童,一双眼睛如无波古井,再没有半分波动。

  荆溪五岁时,突然被千烬唤到身前,冷厉的宫主带着温柔的笑意,她说:“溪儿,今日娘亲带你去一个地方。”

  一年前小荆溪带着期待唤她娘亲被失声,一年后千烬温柔的自称娘亲,小荆溪只是歪了歪头,懵懂的将她看着。

  千烬带他去的地方就是皇城宫中一座青萝遍种的宫殿,那日她将荆溪藏在一处暗室中,暗室能够看见内殿中的情形。往来人影繁忙,有女人的哭喊声丫鬟焦急的催促声和年长嬷嬷的呵斥声。

  “娘娘!你要撑住!用力!”

  “快拿参片过来!”

  “再差一点!再差一点小殿下就出来了!娘娘你要挺住!”

  “啊!怎么办!快叫医女过来!娘娘血崩!”

  大殿之内一片慌乱,而躺在床上的女子脸上全是汗水虚弱的呼吸,众人能感觉到生命在她的呼吸之间一点一点的流逝,旁边紧紧握着她的手的丫鬟突然凑近她的耳边悄声说了一句话。

  有两双眼睛猛然睁大,一双是暗室之内的荆溪,那个丫鬟就是千烬所扮;一双是床上的女子。

  千烬在她耳边说:“白瑶,我好开心,你就要死了,你早该死的,清雨已经走了三年。”

  白瑶突然虚弱的笑了,精致的面容此时很是狼狈,发丝上全是汗水黏在脸上和脖颈上,惨白的嘴角微弯,“千烬,我真同情你。”

  “呵呵,”握着白瑶的手捏的更紧,看着女子痛苦的皱着眉头她语气中的笑意更甚,脸上的□□却是悲苦呆板,“你同情我什么?”

  “清雨兄……”白瑶低喘,“清雨兄看错你了。”

  “什么意思?!”千烬凑的更近追问,似乎从白瑶口中说出来的清雨两个字挑动了她某一根敏感的神经,“什么看错?!”

  然而这时将刚出生的小殿下抱到隔壁的医女已经回来,她急步走到千烬跟前将她拉开,凑近白瑶尽可能的舒缓她的呼吸,焦急的说道:“娘娘娘娘!你还没有看见小殿下呀娘娘!”

  白瑶恍若未觉,她的生命已经流到尽头,她听见隔壁婴儿的哭泣声,听见外殿男子暴躁的怒喝声,一袭金黄色的人影不顾众人阻拦冲进了内殿,扑在白瑶身上失声怒吼:“白瑶!白瑶!你不许闭眼!你看着我!”

  床上的女子勉力睁开双眼,被压着的手轻微的挣扎,君重锦形若疯魔的握起她的手,眼眶通红,声音隐隐带上了哭腔,“阿瑶!你不要离开我!”

  白皙的手无力的攀上男子眉目轩朗的脸,想要做出同平时一样的浅笑,最后却只是无声的勾了勾嘴角,目光偏移到千烬站着的角落,手指动了动,便溘然闭上了双眼。

  掌中纤细的手一滑落,君重锦的脑中一空,他埋在白瑶的颈项徒劳的张嘴叫道:“阿瑶?”

  “阿瑶?”声音轻柔小心翼翼,就像是平时唤醒午睡时的她一样。

  “阿瑶?”君重锦将她半抱起来,将她的脸埋在怀里。

  “阿瑶?”君王的眼泪从睁大的眼眶中滑落,沁入女子白色的衣襟。

  殿内的宫人都咬着唇哭泣,不敢出声打扰到悲伤的君王,所有的人都忽略了一出生就失去母亲的小殿下,此时隔壁的婴儿哭声也诡异的没有响起。

  小荆溪躲在房梁上好奇的看着床上紧闭双眼的小婴儿,他悄无声息的跳下去想要碰一碰婴儿握成拳的小手,还未触碰到,便被千烬鬼魅的身形带进了暗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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