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玄十九_一杖雪深青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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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玄十九

  隔着明明暗暗波光粼粼的河面两两相望,令仪看着手握花灯望着她的荆溪,心中微动。

  玄七靠近令仪一步,紧紧的护在令仪身旁,姿势带着明显的防备。荆溪身形一动,似一道幻影闪过河面站在令仪身前。周围人来人往却毫无察觉,只有河边的柳枝因风摇摆。

  荆溪细细打量令仪的面容,她微微低着头,顺着她的目光看见自己手上握着的莲花灯。他眼神一顿,心中有一丝不自然极快的闪过,斑斓的灯火下辨不清他扭捏的神色,另一只手从背后伸出,手上托着的是一只小小的精致的青色莲蓬形状的灯。

  “……用这个。”沙哑的声音说道。

  令仪的目光沉默的在他两只手上的花灯上逡巡,荆溪将握着莲花灯的那只手往回缩了缩。

  人群中一个面无表情的富家公子身后跟着一个圆脸的小丫鬟,她紧紧的盯着荆溪的手,目光凶狠的吓跑了撞过来的小孩,富家公子转过身来,掀了掀唇提醒道:“十九。”

  小丫鬟恨恨的瞪了他一眼,揉了揉眼睛,换成和善的表情继续看着令仪那边,只是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僵硬。

  令仪抬起手,有人紧张的屏住了呼吸,她的手移向莲花灯,然而粗粝的手掌上几道明显的新刀痕让她停了停。刀痕细小,若是猜的不错,应该是做花灯留下的。

  白皙的手依然从荆溪手上取过还在燃烧的莲花灯,绕过荆溪重新放进河里。人群中的小丫鬟得意洋洋的双手合十拍了一下,河边的荆溪沉默的低下头,握着莲花灯的手缓缓的垂下。

  “放两个花灯也没有关系的吧。”

  女子沉稳的声音问到一旁的侍女,玄七点点头,目光划过荆溪的左手。而低头的男子快速的抬起头来,目光在灯火的晕染下,似有五彩琉璃划过。

  令仪看着荆溪木讷有些呆傻的表情,心中好像有什么在挠动,“不将花灯给我?”

  声音是荆溪熟悉的淡漠,说出的话却让荆溪觉得手足无措,他僵硬的伸出手,看着令仪取过花灯,看见玄七将灯点燃,看见令仪弯身将灯小心翼翼的放入河里,逶地的白色长裙上银色的暗纹隐隐。

  “走吧。”令仪站起身来,玄七扶着她的左手,这句话是对一旁沉默的荆溪说的。

  *

  “七姐……”玄衣少女甜腻的声音拖的很长,“殿下为什么要带他回来,他根本就身份不明!”

  玄七眼也未抬,继续在清水中仔细的洗着水果,等将红彤彤和青翠欲滴带着甜香的苹果葡萄放在白玉盘里,端着往小厨房外走去,才平淡的说:“殿下的决定,毋庸置疑。”

  玄十九看着玄七的身影走出屋外,坐在一张小凳子上沮丧的托着脸。

  “师傅讲过,蛇养在自己身边比不知道在哪儿的好。”

  玄十九抬头看向房梁上抱膝而坐的面瘫男子,眼中亮光突然一闪,“十八,我们今晚去揍他一顿好不好!”

  *

  明月已行至中天,小院中凉风习习,两人围着棋盘相对而坐。

  韩太医捏着手中的棋子沉吟,思忖良久才将子落下,之后眉头一舒,摇了摇头,“殿下棋艺精湛,微臣又输了。”

  “是韩太医谦让。”令仪将手中的棋子放回左手边的棋盒。

  “哈哈,殿下不必自谦,”韩太医捋着胡须扬头道,又一顿,“今日微臣就陪殿下下到此吧,夜已经深了,殿下该就寝了。”今夜殿下自看完戏剧之后,一直心事重重,怕是又想起了当年先帝之事。

  令仪点点头,随侍在侧的玄七扶着她起身步入二楼的房间。

  梳洗停罢,玄七将锦被给令仪盖好,放下蚊帐,吹灭烛火轻声的退出房去。

  清幽的月光透过窗纱冷冷的投在地上,令仪突然单手拥着被子坐起来,脸侧向一边,“出来吧。”

  立时床前多了一道挺拔的身影。令仪口吻中隐隐带着怒气,“以后不经允许不可随意进我的房间。”

  空气有些凝滞,良久传来声音,“……好。”

  “现在出去。”令仪捏捏额角,眉头紧紧皱着。

  地上的倒影良久不动,似乎从一开始就已经存在,过了一会儿,荆溪才沉默的转身往门口走去,转身的瞬间露出了手上的东西。

  “等等,”清冷的女声说道,“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令仪的话像是定身术一样,荆溪立马呆呆的站在原地,张了张嘴,月光中能看见嘴型微动,“……水果。”

  令仪一愣,揭开薄如蝉翼的蚊帐,“拿过来罢。”

  白玉盘中是切的一小块一小块的码放整齐的白色果肉,和去掉皮之后翠绿盈盈的葡萄肉,旁边还放着一只小巧的银质刀叉。

  床前有一张矮几,令仪拥住被子的手指微微动了动,看了一眼男子被月光勾勒的清雅轮廓,又看了一眼矮几,“放在这儿,你回房。”

  荆溪点点头,放下东西转身出门,过了一会儿,室内响起了刀叉碰到碟子的清脆声音,令仪小口小口的吃着果肉。

  而此时旁边屋子里,玄七握在剑柄上手才缓缓松开,她在黑暗中朝自己的床上走去,床上的黑衣少女压低声音愤愤的说:“七姐!他太放肆了!”

  玄七上床,“殿下吩咐任他自由,平时多注意就好,再说疏雨小姐也在他身上下了蛊,不必担忧。”

  玄十九有些泄气,钻进被窝里,闭上眼睛闷闷不乐。

  “不过我想,他若是被人偷袭,也无关紧要。”

  玄十九突然在被窝里热情的抱住玄七的胳膊,“七姐你这是默认了我们可以揍他是不是?”

  没有人回答,玄十九蹭了蹭假装睡着的玄七,“我这就去找十八!”然后人影快速的在屋内消失。

  *

  “准备一下,明日启程至江左,”书房之内令仪手执画卷,目光在大胤的山河脉络上移走,“绕道临江。”

  “临江?”韩太医眉眼一动,扶手赞道,“临江七月大潮天下闻名,殿下好心思。”

  卷起画卷放在桌上,令仪看向一侧的玄七,玄七面无表情的看着屋外的树上,树上坐着粗布麻衣的荆溪。令仪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皱皱眉问道:“玄七?可有听见我说的话?”

  玄七转回头来,“属下听见了,不过……”面无表情的神情有一丝裂痕,“殿下,恐怕明日不能启程。”

  “哦?”

  “……十八十九受了伤。”玄七慢吞吞的说道。

  “昨夜有人夜袭?”令仪敛眉。

  “……”玄七目光再一扫屋外树上坐着的人,“是,已经解决了,殿下不必担心。”

  “嗯,也好,那便留两日罢,学堂处已经不用去了,不如韩太医陪我再逛逛这水乡小镇。”

  中年人笑的谦逊儒雅,微微俯身,“微臣不胜荣幸。”

  *

  “嘶!”床上的玄十九痛呼一口气,黑衣人面无表情的将她的手腕掰正,她看着他的手移向另一边哭喊道:“十五哥轻点儿你懂不懂怜香惜玉!”

  握住纤细手腕的大掌一顿,玄十五目光幽幽的看着她,“十八可比你伤的重的多。”

  玄十九颤了颤,表情有些愧疚,语气软软的道歉,“都是我不好,不改怂恿十八哥跟我一块儿去揍他。”

  “他武功如此高深?你们两人联手都打不过?”

  “哼!”玄十九脸色很差,“他的身法极快,招式诡异,我根本就没有看清他在哪儿就被打成这个样子。”

  手下猛然用力,少女又传来一声痛呼,玄十五抬抬眼,“那我和十六十七加上如何?”

  玄十九眼睛亮了亮,又瞬间黯淡下去,有气无力的道:“还是不要了吧,我们现在都担着殿下近侍的职责,要是都受伤了,被有心人寻着漏洞就不好了。”

  玄十五一边往她手腕上涂着药膏一边冷哼。

  *

  两日后,令仪用罢早膳,问一旁的玄七,“十八十九的伤可好了?”

  “好了。”

  “那便今日启程罢。”

  “……殿下可否明日启程?”

  “嗯?”

  “……十五十六十七也受了伤。”

  令仪抬眼看着玄七转向一边的脸,冷声道:“到底怎么回事?”

  玄七想了想,一五一十将这几日暗卫和荆溪暗地里的比试都说了出来,她看着令仪越来越冷肃的表情,手心里全是冷汗。然而没有料到端着茶杯的美人突然一笑,她抬头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涧儿将他们调到我身边也正是用心良苦。”

  十五到十九是同一个师傅带的,除了一张面无表情的暗卫脸,便是衷心护主和性子有趣。

  “那便再停两日也可,”令仪放下茶杯,手叠放在并拢的双膝上,此时娴静的姿态同大家闺秀别无二致,“至于荆溪……,你们同他两不相干便好,他与我无甚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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