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断魂无声_一杖雪深青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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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断魂无声

  凌乱轻微脚步声在狭小的岩洞外响起,灰衣少女恭敬的站到洞口,对着当先进来的鬼面人低声叫道:“叔父。”

  叶常衡看也未看她,径直走到令仪面前,后面跟着的带着青面獠牙的黑衣人在对面一字站开,跳动的晕黄火光将面具勾勒的更加阴森,缠在手臂上生着倒刺的铁索也泛着冷光。

  如蛇信子一般的目光在令仪的脸上滑过,他一甩袖袍,对后面站着的人厉声说道:“来人,将公主殿下放下来。”

  有人走了出来,落步无声,黑色的劲装紧紧的裹在身上,像一支蓄势待发的箭,灯火昏暗看不清面具下的眼神,不见如何动作,岩壁上的铁索便纷纷叮铛落地。

  手腕和脚腕一松,令仪整个人向前倾倒,落在面前的人的怀抱。猛然翻天覆地的晕眩,墙上的火把在眼里变换了视角,对面的人影也颠倒,令仪睁开眼来,已经被那人抱在怀里。

  “吴丝,你在前面带路!”叶常衡收回蛇信子一般的目光,对洞口的灰衣少女冷声说道。

  吴丝俯了俯身子,轻声答是,取了墙上的一支火把便走了出去。

  抱着令仪的鬼面人紧紧跟在叶常衡身后,他们行在队伍的中间,其他人以护卫之姿将他们包围在中间,令仪能感觉到每个人面具下的眸子都警惕的看着明明空无一人的四周。

  细碎的脚步声在长长的甬道的响起,吴丝手上的火把一点点的将黑暗驱赶到身后,时常能看见不知名的小生物索索的惊偟爬开,它们的行迹是这暗无天日的潮湿岩洞唯一的生命迹象。

  令仪微微抬眼,身前的人的呼吸清晰的落在耳里,浓重的血腥味夹杂着另一种微弱的气味在空气中浮动,她还能动的左手慢慢拂动了一下发丝,将散乱在脸上的头发拂到耳后,然后慢慢的探向发簪的地方。

  耳边是勃勃的心跳,抱着她的手矫健有力。令仪手腕快速一转,墨玉发簪噗的刺入抱着她的鬼面人的肩膀,很快她便能感觉到手下的湿润,血的气味更浓。

  那人脚步一顿,只是胸腔传来一声闷哼,他低了一下头,令仪看不见他的眼神。

  发簪刺入人体的声音在安静的甬道里格外清晰,所有人都兀然停下脚步,阴森的面具都齐刷刷的看着那人怀中的令仪。女子乌黑的发丝伏在那人手臂上,白衣和冷漠的眼神是昏暗中唯一的亮色。

  叶常衡侧身将令仪恶狠狠的看着,突然轻笑,笑声诡异,“公主殿下现下才有一个公主的样子,手无缚鸡之力,连一个人也杀不了。”

  说罢转身命令继续前行,这似乎就成了沧海一栗的小插曲,在黑暗中被人轻轻掩去,众人也漠然的继续往前走。只有令仪能感觉到那人肩上的鲜血一滴一滴落在她受伤的手上,温热黏湿的触感让她毫无知觉的手指微微一动。

  越往前走,岩洞生出很多岔口,像繁密的树枝杂乱无章,黑黝黝的洞口在昏暗的火光下昭示着未知的恐惧,吴丝每每只是一顿便选定前路,众人也沉默的跟着她拐过许多岩壁,进入一个又一个越来越狭窄的甬道,众人不得不排成一列的队伍前行,依然是把叶常衡及令仪护在中间。

  洞口越来越多,抱着令仪的手也越来越用力,铁索膈的她皱起的眉头,她似乎能预料到什么,紧闭着唇不出声。

  抱着她的面具人手掌微动,一粒小石子破空而出,弹在潮湿的岩壁上打在吴丝拿着的火把头上,只是一眨眼的瞬间岩洞陷入黑暗。

  令仪感觉到耳旁有呼呼的风声,抱着她的人快速的闪进一旁的洞口,像蝙蝠一样急速的在黑暗中前行,耳下的心跳声越来越激烈,急促的呼吸也越加清晰。

  后面短暂的铁索交击声和叶常衡尖利的怒喝声,有人在黑暗中追了过来,破空袭来的长长铁索在岩壁上猛烈撞击,有碎石携着力度飞溅开来。令仪被身前的人紧紧的裹在怀里,飞檐走壁左躲右闪避开所有的飞石,令仪目光透过他的颈项,似乎能隐隐看见能看见他高束着飞舞的发丝和后面紧紧追来的鬼面。

  后面的鬼面身无负重,形如鬼魅愈来愈近,很快便短兵相接。黑暗中一片混乱,铁索清脆刺耳的冰冷相击声一声响过一声,短暂过后,只有身前的人还站立呼吸,似乎其他的人都已经死了。

  转身继续往前踏动,身前的人喷在令仪脸上的呼吸越加滚烫,没走几步,几条铁索在黑暗中像蛇一样缠过来,眼前黑影一闪,是那人抛出手中的铁索,在半空中截住另外几条袭向黑暗中,而后传来利器没入身体的声音和人临死前的闷哼。

  短暂的静默,身前的人突然倒下,令仪心中一紧,便被人抱着滚入一旁的洞穴,虽被人紧紧护在怀中,坚硬的岩石依然剐的她伤痕累累,不知道过了多久,持久的晕眩终于在重重的落地后终止,然而令仪也因为磕在硬物上失去知觉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是因为脸上的黏湿的触感,令仪朦胧睁开眼,剧烈的疼痛和身上的重感提醒着她身在何处,紧紧环着他的人似乎没有了呼吸,令仪转动身子妄图推开他,费了很大的力气从他铁臂一般的钳制中挣脱出来。

  她踉跄的摸着墙壁站了起来,黑暗中是一片死寂,靠着墙壁缓了缓神,令仪又摸索着俯下身子在毫无气息的身躯上搜寻,直到在那人怀中摸到一个硬物。

  嚓。

  微弱的火光亮起,显出了令仪苍白的脸庞,移动火光到地上躺着的人,青面面具瞪大着双眼可怖的望着她,小指微动,又一顿,勾开了绳索揭开面具。

  果然是那张清雅的面容。令仪闭了闭眼,无力的倒在地上,手上的火折子也掉在地上熄灭,那张在黑暗中有几处青紫血瘀的脸在脑海闪现。

  之前落入他怀中的时候,微弱的紫藤香气掩盖在血腥味下依然被她察觉,令仪心中突然涌上来的委屈让她鬼使神差的拔下簪子狠狠的扎向他,既然之前任她被人劫走,现在为何不顾性命之危来救她。

  一天未曾进食,身上伤痕累累,寒毒也重新发作,令仪虚弱的喘着气,她感觉身上刚刚积攒的力气又在一点点流逝,手在黑暗中向荆溪的方向探过去。

  微弱的心跳起伏,他还活着。令仪在黑暗中无声的勾了勾唇角,她的手继续向上探去,摸到了她扎在他身上深可入骨的发簪,缓了缓。狠狠的□□。

  黑暗中传来一声急促的呼吸声,手上沾满了鲜血,令仪心口一阵针扎一样的疼痛,又陷入了昏迷之中。

  *

  “影主,这是殿下的发簪。”

  火光下,木着脸的黑衣女子拾起地上带着血迹的簪子举到眼前仔细辨认,对另一个黑衣男子说道。

  男子点点头,他的肩上停着两只翠鸟,正歪着头小心翼翼的辨别着什么,突然飞起身往一旁的黑洞飞扑过去。黑衣男子举着火把赶紧跟上,后面一队人影也紧紧跟上。

  而此时在另一条长长的岩洞甬道里,荆溪紧紧抱着怀中的女子跌跌撞撞的往前疾走,前方微弱的光线和细细的水流声越来越清晰。

  就快了,就快了,转过一道岩壁,明亮的光线突然跃入眼底,他眯了眯眼,看清眼前的情形。

  暗河顺着岩洞缓缓流淌,从上面的洞口有光撒了下来,水面粼粼的波光倒映在岩壁上,洞口似乎被灌木丛掩住,呈现一片模糊的青色。

  荆溪低头看着怀中的女子,光线照在她了无生气的脸上,让他心中一阵阵的紧缩,似乎有小虫子在一口一口蚕食着他跳动的心脏,又痒又疼。他低头用脸庞轻触她冰凉的脸庞,纵身从洞口一跃而出。

  迎面而来的山风让他措不及防,他在风中睁开双眼。此时已是傍晚,霞光半天,山崖峭壁,此刻他跃出洞外正站在一块突出的嶙峋山石上,掩住洞口的是一颗歪曲的青松。

  往下望去是百丈悬崖,崖下是奔流的江河,怪石间间或生长的有零星灌木,荆溪紧紧的贴着的山崖,他抿了抿唇,从脚上的长靴里拔出一柄匕首,又将腰带解下将令仪紧紧的绑在他的胸口。做这一切的时候凌冽的山风将他和令仪的发丝紧紧的缠在一起,他带着伤痕的手轻触了一下令仪的睫毛。

  他闭着眼睛跃下崖底的时候另一个山崖上的洞口也正好有人探出来来,看着如大雁直直落下的两人,眼睛兀然睁大。

  荆溪是贴着山崖滑落,嶙峋的山石已经将他背上蹭的鲜血淋漓,巨大的冲力让他险些晕了过去,他狠狠的咬着自己的舌尖让自己清醒,快到崖底的时候便将匕首狠狠的□□山崖里缓冲力道,那柄匕首不知是何材质,破石如泥。

  突然手中一空,悬崖下是凹进去的一块,匕首无处着力,两人坠入被河水冲刷出来的浅滩。巨大的冲力让荆溪终于坚持不住晕了过去,却又让令仪在昏迷中短暂的醒来。

  她微微睁眼,跃入眼帘的是高耸的悬崖,似乎有人迎风而下,焦急的声音隐隐传来,“殿下,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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