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傅恒被赐婚(三更合一)_我的夫君是傅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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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傅恒被赐婚(三更合一)

  事到如今,似乎也只能如此,以鄂容安的文职,不便随意走动,唯有拜托傅恒。

  兄弟的事便是他的事,傅恒自当竭尽全力,帮鄂容安达成心愿。

  然而这世事往往与愿违,当傅恒去往钦天监找监副拿秀女八字测算结果时,监副愣怔片刻,小心翼翼地问了句,

  “李公公不是说今晚再呈交吗?”

  “是吗?”傅恒装起了糊涂,“那可能是我听错了。”

  心知傅恒身份贵重,颇得皇上赏识,监副哪敢怠慢,张罗着为他备茶,傅恒假意说要走,晚上再来,监副却道:

  “大人且留步,今儿个有雨,天稍寒,您且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再走不迟。”

  他就等着这句话,趁着监副进里间拿好茶叶时,傅恒状似无意地往桌案前瞄去,就见那纸上已然测算出几名秀女,其中就有东珊。

  她的八字居然与皇帝十分相合,这要是到了殿选,极有可能被皇帝留在宫中,那鄂容安就没机会了啊!

  忧心忡忡的傅恒暗暗告诫自己,必须尽快想个法子,阻止东珊被皇帝留下!

  然而此事并不容易,即便他是皇后的弟弟也不可能为所欲为,思来想去,还是得找他姐姐,姐姐的话在皇帝那儿颇有份量,唯她还有挽回局面的可能,但侍卫不得随意入后宫,纵使他日日在宫中,也甚少与姐姐碰面,除非姐姐来养心殿看望皇上,他才有机会。

  还有两日便要殿选,一旦殿选之上皇帝下旨,那可就再难更改,是以他得面见姐姐,商议解决之法。

  情急之下,傅恒想到了小允子,小允子是御膳房的小太监,先前做错事被老太监责罚,还是他开口为其说话,小允子才免遭一难,这小子对他很是感激,时常帮他跑腿,忠心耿耿,于是傅恒给了小允子一两银子,嘱咐他去长春宫传个话。

  得知九弟想见她,皇后便命人去准备冬虫草炖水鸭汤,待汤熬好后借口给皇帝送汤,顺便见一见傅恒。

  此时乾隆正在与军机大臣商议政事,大太监李书来恭请皇后稍候片刻,眼瞧着傅恒走上前来,李书来识趣的退开,没在此打扰。

  傅恒特地等在此处,就想借着与皇后行礼的档口顺便说几句话。

  随行而来的太监都候在远处,只有大宫女留在皇后身边。

  瞄了那宫女一眼,傅恒心有顾忌,皇后只道无妨,“自己人,不妨事。”

  皇后并不知道傅恒的真正意图,只当他是在为丹珠之事烦扰,

  “放心吧!我已与皇上提过,皇上并无让两家联姻之意,但也不好直接回绝太后,便命人在生辰八字上做手脚,到时候便让钦天监之人说你们八字不合,借口推了这桩婚事。”

  丹珠的事早被他抛诸脑后,打从四哥与他分析过局势之后他便觉得这婚事不可能成,所以并未放在心上,他现在担心的是东珊,听姐姐说起八字,傅恒顺势请求,

  “那能否给东珊的八字也动一动,不让她入后宫?”

  “东珊?”默念着这个名字,皇后只觉很耳熟,回想起选秀当日的情形,她恍然一笑,“可是那个皇上命她作诗的秀女?那拉·东珊?”

  还好姐姐对她有印象,傅恒也不必再过多描述,“正是她!姐姐,你可否帮个忙,别让皇上选她。”

  “丹珠的八字乃是皇上亲自嘱咐,钦天监才会篡改,我可使不动钦天监的人,我瞧着皇上似乎对那位秀女印象不错,兴许在关注着,我不好从中作梗。”说起这事儿,皇后甚感好奇,

  “你怎的关心起此女的前程?不是才见了一面吗?莫非你也喜欢她写的诗?”

  诗作的确不错,但傅恒在意的并不是这个,“实不相瞒,其实我与她早在宫外便相识,那日我跟鄂容安一起去戏楼……”

  傅恒的话尚未说完,就见斜对面走来一位太监,正是太后宫里的小礼子,眼瞧着小礼子正往这边走来,傅恒心下一怔,当即转了话头,

  “皇后娘娘近来身子可好?”

  九弟话锋骤转,皇后心下有数,并未回首,如常道:“本宫还好,就是永琏前两日得了风寒,今儿个才稍稍好一些。”

  “此事奴才听他们说了,昨儿个还去看望二阿哥,他可是一心惦记着学业,病中也不忘背书。”

  “可不是嘛!”皇后无奈笑叹,“病了就该多休息,本宫劝他他也不听,说是一日不学便会落下功课,真拿他没办法。”

  小礼子近前时正好听到皇后与傅侍卫在唠家常,顺势向皇后请安。

  候在远处的李书来见状,近前问小礼子,可是太后那边有什么事儿。

  小礼子一脸忧愁地哀叹着,“昨儿个太后在御花园选秀女时可能吹了些风,夜半就咳,喝了两遍药尚不见好,奴才生怕太后的病情加重,这才过来禀报皇上。”

  这风寒咳喘的毛病,一时半会儿也好不了,皇上不必立即过去,李书来也就不会破例为其通传,只将忧色挂于眉梢,故作为难状,

  “可这会儿皇上还在召见军机大臣,多有不便,还是得等两位大人出来之后再去回禀。”

  皇上忙于政务与,暂时不便过去,皇后在旁听得一清二楚,不能坐视不理,遂命宫女将食盒交予李书来,

  “太后凤体违和,本宫就不等皇上了,先去侍奉太后。”

  这会子人多,皇后不便再与傅恒说话,只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意在表示自己知道了。

  眼看皇后就这么走了,傅恒越发焦灼,心道这话还没说完呢!也不晓得姐姐是否理解他的意思,会否出手帮忙。

  眼下他能做的只有这些,接下来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且说皇后去往慈宁宫看望太后,病床上的太后还斥责小礼子嘴快,“不过夜里咳了几声,又不是什么大毛病,何苦又去惊扰帝后?”

  入宫三年来,这话皇后听过太多次,心中已无波澜,但还是得不厌其烦的重复着,以示关怀与孝心,

  “皇额娘可千万莫怪小礼子,小毛病若是不当回事便容易加重病情,您凤体不适,理当重视,此乃他的本分,他若遮遮掩掩才该挨罚呢!”

  自温祺姑姑手中接过汤药,皇后亲自侍奉太后喝药,待用清水漱口之后,温祺又呈上山楂,好让太后甜甜嘴。

  半倚在用金线绣制的莲花软靠上,太后想起选秀一事,心石未定,“哀家这大半辈子皆在宫中度过,深知宫里日子的心酸与无奈,是以不愿让丹珠再入后宫,她的性子娇气了些,入宫也容易吃亏,还是寻个良人,过她自个儿的小日子为好。

  却不知皇帝是个什么意思,上回哀家跟他说,他只道等选秀时再定,如今复选已过,丹珠和你弟弟的婚事也该在殿选时敲定了吧?”

  原来太后还记挂着此事呢!先前皇后已与皇帝提过,皇帝没点头,还教她莫拒绝,只管先应承着,到时由他来担。

  既如此,皇后也就无所顾虑,笑应道:“听说钦天监那边已经在合两人的八字,若是没问题便可定下。”

  太后信以为真,以为这样一个小要求,儿子必定会遂她的心愿,殊不知皇帝他有自己的心思。

  四大家族的势力本就不容小觑,乾隆又怎会允许其中的两家联姻?尤其是他现今重用的富察氏,乾隆断不会允许其他家族与之渗透联合。

  历来皇帝皆多疑,乾隆他首先是皇帝,其次才为人子,他的孝心颇为理智,不会与原则起冲突,不管太后是真喜欢傅恒还是有意拉拢,这桩婚事都不能成。

  儿子儿媳面上都没意见,太后也就没往深处去想,忆起昨日的情形,她老人家随口念叨着,

  “那个作诗的秀女,叫什么来着?”

  “回皇额娘,她叫东珊,是永绶的女儿。”

  “永绶?”微眯着满是褶皱的眼皮,太后只觉这名字十分耳熟,却又实在想不起他是谁,

  “他不是纳兰·容若的孩子吧?”

  “纳兰先生是永绶的大伯,永绶是康亲王的外孙。”

  皇后这么一提醒,太后恍然大悟,直叹自己老了记性不好,如此算来,东珊也算是半个皇亲国戚,家世也不算差,

  “对了,鄂尔泰的长子,叫鄂容安是吧?他也到了适婚的年纪,哀家记得他颇有才华,与出身书香门第的东珊倒是般配,你觉着呢?”

  怪道太后突然提起东珊,原是想为鄂容安牵线,偏偏傅恒那会子才提及东珊,皇后是想着,九弟那般关心那位姑娘的命运,八成对人有意,难得弟弟有钟意的姑娘,她自当为弟弟留住才是,可太后却想让丹珠嫁给傅恒,皇后也不好跟太后说她看中了这位姑娘,唯有推给皇上,

  “那得看皇上的意思,是想将人留在宫里,还是赐婚给臣子。”

  “这姑娘聪颖,却也不是省油的灯,若是留在宫中,只怕你后患无穷呐!”说到最后,太后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皇后自然理解太后的意思,她不是没想过,但并未太在意,以为是自己多虑,如今连太后这双阅人无数的慧眼都觉得东珊不简单,那她是不是真该有所防备?

  可这后宫的女人只会越来越多,她防得了这个,防不了那个,妒忌与防备除了令她痛苦之外,似乎并没有什么用处。

  不过太后既然提了,她若说不在乎,未免有些不识好歹,心思百转间,皇后客气颔首,

  “多谢皇额娘提点。”

  婆媳二人闲聊了许久,待太后躺下歇息,皇后这才起身。即便她身居中宫之位,每每拜见太后时仍是小心翼翼,但凡太后有个头疼脑热,她必得亲自过来侍奉,比对自己的额娘都尽心,却是相近不相亲。

  很多时候,皇后都在想,若是她嫁的人不是皇帝,也许自己也不需这般辛苦谨慎吧?又或者说,弘历没有登基,仅仅只是个王爷,那他额娘便是居于深宫的太妃,如此一来,她也不必日日过来给婆婆请安,看婆婆的脸色。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她这个外人眼中尊贵的皇后也不例外啊!

  可人活在世,谁不辛苦呢?都在方寸之间苦苦挣扎着,她的苦恼与那些风餐路宿,朝不保夕的人比不起,根本微不足道。

  感慨过罢,这日子还是要过的,皇后再不自怨自艾,回到长春宫见到的便是一双可人的儿女,她实该知足才是。

  得知皇额娘身子不适,乾隆批阅罢奏章之后便去探视,因着太后恹恹的,没什么精神,她也就没留皇帝用晚膳。

  自慈宁宫出来后,乾隆又摆驾长春宫,去陪皇后用膳。

  膳毕,乾隆也没张罗着回养心殿,干脆留宿在此。念着皇帝日理万机,操劳辛苦,皇后主动提出为他捏肩。

  寝宫内的景泰蓝缠枝莲纹三足香炉中燃着迦南香,身着明黄色中衣,盘腿坐在帐中的乾隆安然惬意地享受着皇后的服侍,略感僵硬的肩膀被她这么一揉捏,起先还觉得稍有疼痛之感,后来才慢慢放松,力道不轻不重,刚刚好,解乏得很。

  闲谈之际,说起今届的秀女,乾隆提醒道:“妤瑛啊!这两日一共选出三十名秀女,你也是过过眼的,可有钟意的姑娘?大可挑一挑,朕也好为傅恒指婚,待你挑罢,朕再将其他的秀女指给宗室王亲。”

  皇后等的就是这句话,她还在想着如何自然而然的与皇上提及此事,未料皇上竟主动开口,赶巧解了她的困境,但还是得礼让一番,

  “那也得等皇上您先选,选过之后再给恒儿指一个便是。”

  “没什么可选的,”捏了捏眉心,乾隆盘着右手中的菩提无谓一笑,

  “不过是遵循老祖宗的规矩罢了!拉拢臣子,为皇室开枝散叶,这才定期选秀,实则朕对这些秀女并无兴致,此生有你,朕已知足,至于她们谁入宫,朕不在乎。”

  说话间,乾隆抚住她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指,温柔的摩挲着,回望着她的眼神流淌着脉脉柔情。

  皇帝偶尔也是有情的,可这本就稀薄的情意分到她这儿,还剩多少呢?兴许他对着旁的妃嫔时也是这么说的吧?思及此,皇后心中微涩,很快便又摆正了自己的位置,跟皇帝谈情,这不是自讨没趣吗?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利用自己的身份为家人谋一些福祉,如此,才不枉称中宫。

  不管皇帝之言是真心还是假意,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那么她就顺势说出自己的意愿,探一探皇帝的态度。

  额娘钟意咏微,原本皇后觉着咏微有福相,的确不错,但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咏微的眉宇间似隐着一丝愁绪,极有可能是有心上人的,而东珊眉目疏朗,一派坦然,明显纯粹些,加之老九亲自为她求情,皇后这心里便不自觉的偏向东珊。

  只因她很清楚,老九性子倔强,他不喜欢的姑娘,硬拉红线根本拴不住他,既然他有想法,那就尽量随他的意。思及此,皇后大着胆子与皇帝商议着,

  “恒儿擅武不擅文,臣妾一直都希望他能多读些书,明理晓事,把那急躁的性子改一改,那位名唤东珊的秀女乃是纳兰先生的族孙女,书香门第之后,若是能与恒儿在一起,想来可以助他修身养性。”

  话毕,却未听到皇帝回应,只见皇帝微侧身,虎口撑着下巴,似是思索着什么,听着他那略显沉重的呼吸声,皇后暗叹不妙,难不成皇上也对东珊存了什么心思?若为此事再连累九弟,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琢磨不透皇上的心思,皇后又补充道:“当然这只是臣妾自个儿的想法,兴许有思量不周之处,皇上还是以朝局为重,您做主为恒儿赐婚即可。”

  实则乾隆还真没想到皇后会选东珊,选秀那日她可是特意跟他说,留了海望之女咏微的牌子,他还以为皇后是想将咏微指给傅恒,是以今日的场面着实出乎他的意料。

  然而他才刚还说不在意那些秀女,这会子总不能打自己的脸吧?实则乾隆对东珊不过是欣赏罢了,年轻的小姑娘,朝气蓬勃,明艳照人,又出口成章,谁瞧见不会注目呢?但到底只是一面之缘,他也没多大念想,入不入宫皆可,既然皇后开口,这个颜面是一定得给的。

  思量片刻,乾隆沉吟道:“东珊是明相的曾孙女,倒也配得上傅恒,能让你相中的姑娘,必然是好的,那就依瑛儿你的意思,着钦天监为傅恒和东珊合八字,殿选时,朕为他们赐婚。”

  亲耳听到皇帝应允此事,皇后心下颇慰,暗自庆幸,还好皇上没说要留东珊,若然君臣争一个姑娘,难免会有不好的影响,而今皇上松口全她之愿,就代表皇上对东珊并没有什么想法吧?

  再者说,此女不入后宫,太后的担心便不复存在,如此,甚好。

  饶是皇帝应允,今晚的皇后也不能安眠,只因赐婚圣旨尚未下达,殿选没公布之前,还是有可能出现变故的。

  万一老九和东珊的八字不合,那她可就真的没办法了,但看后日的结果吧!

  远在宫外的东珊尚不知自己的命运已被人悄然定下。

  得知小姑子通过了复选,索绰络氏欢喜不已,忙去给她道喜,东珊并不开心,也无任何期待,还劝嫂嫂不要高兴得太早,

  “后日还得殿选呢!听说殿选的时候还会撂几个牌子,指不定我也会被撂。”

  说话间,东珊将桌上小罐中的蜂蜜花生推给嫂嫂。

  瞧她这幅无谓之态,索绰络氏暗叹她是有福而不自知,“你就不能说点儿吉利话?兴许你会被皇上选中留在宫里呢?”

  道罢,索绰络氏尝了一颗花生,还真甜,一如她此刻的心情一样好。

  就她复选时的表现,真入了宫,只怕会被人视作眼中钉吧?自己几斤几两,东珊还是很清楚的,宫斗这种烧脑的技术活儿真不适合她,到时候怎的死的可能都不知道,不敢吃太多甜食,东珊起身到一旁的木架边净手,顺口提醒道:

  “嫂嫂若是希望我长命百岁的话,还是祈祷着我被撂牌子吧!后宫那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儿,您觉得我能应付吗?”

  “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只要你能得圣宠,有了位分,旁人还不都得巴结着你?”

  没想到嫂嫂年纪比她大,想法却比她单纯,需知女人的嫉妒心可以烧毁一切!后宫的女人个个都不简单,东珊可不愿与她们一起争宠,更不想孤寂的待在冷宫,连个伴儿也没有,所以她才一心期待着被撂牌子,然而嫂嫂不懂她的想法,一心为她设想着美好的将来,

  “即使不入宫,指给王公大臣也是好的,那些个青年才俊皆到了适婚的年龄,譬如那位小九爷,他可是皇上的小舅子,皇上肯定是要为他指婚的,你若能嫁到富察家,那也是享福的命。”

  一想起此人,东珊不自觉的打了个激灵,她和傅恒互看不顺眼,仇怨越积越多,根本无法和平相处,她怎么可能嫁给他?

  “皇上若真为我指婚,我也无法违抗,但肯定不会是傅恒。咏微说了,好多姑娘都想嫁到富察家,那些秀女大都比我家世好,肯定排不到我。

  再者说,旁人将他当成宝,我视他为草,从未稀罕过,他也瞧不上我这样的性子,没可能的,嫂嫂甭拿我打趣。”

  “是吗?”索绰络氏才不相信傅恒真的没有其他心思,“那他为何几次三番给你送补品送药,如此殷勤?”

  殷勤吗?上回在家门口碰见傅恒,他还在噎她呢!“他害我受伤,送药不过是消除他的歉疚,图个心安理得罢了!”

  难道真的是她想太多?索绰络氏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还想再问,却被小姑子扯开了话头,

  “哎---嫂嫂你当年选秀之时是怎样的情形,后来又是如何嫁给我哥的,跟我说说呗?”

  “我呀!当年过了初选,复选的时候被撂了牌子……”小姑子的好奇心勾起了索绰络氏的回忆,她也就忘了再探究,神色开始飘飞,只顾说起自己的那段青葱岁月……

  光阴飞逝,转眼间已到了四月十二,天暖微风起,东珊等人入宫参加殿选,今日才算是真正决定命运的时刻,其实怎样的结果对她而言都能接受,她最担心的是咏薇。

  哪个姑娘不渴望拥有爱情呢?然而这是遵从皇权与父母之命的时代,她们根本无法按照自己的意愿去选择。

  进宫之前,东珊拉着她的手,温言劝慰着,“人这一生总会遇见许多人,有人只能用来缅怀,有人则是陪伴余生,别报太大的希望,兴许能收获意外的惊喜呢?”

  是啊!对一件事怀揣希望时,往往容易失望,不当回事时,反而会超出预期。

  不愿让表妹为她担忧,咏薇敛起悲绪,点了点头,“好,听你的,我不乱想,咱们走吧!”

  殿选定在启祥宫中,走在长长的宫道上,矗立几百年,历经风霜的两堵红墙令咏微感到异常压抑,总有种不祥的预感在心海来回翻腾。

  事实证明,女人的直觉一向很准。

  太后凤体违和,今日并未前来,身着龙袍的皇帝端于上座,皇后居于左侧,他们皆是命运的操控者,这些个秀女便是一枚枚棋子,理当落于适合自己的位置。

  宫内的气氛看似祥和,实则异常紧张,此刻秀女的命运皆在太监手中的名册之上,每个秀女都在等待着天命的安排,是眷顾,抑或无情的审判,都将一一揭晓。

  “西林觉罗·夏馨、乌雅·咏微……等十二名秀女留宿宫中观察。”

  留宿宫中者就代表被皇帝相中,成为妃嫔的备选人,通过日常起居观察秀女们的品行,若无大毛病都将成为后宫的小主,偶尔也有发现特殊情况者,仍旧会再次被撂牌子,但这都是少数。

  这一次的咏微早有预感,也听了东珊的话,没再抱希望,对于这样的结果,她也不像复选那次那般心绞神伤,福身叩谢隆恩的那一刻,她终究还是不甘心啊!

  难道她与李侍尧,真的是情深缘浅,就此情断吗?

  名册中并无东珊,她为表姐未能如愿感到可惜,又庆幸自己没有留在宫里,避免了与好姐妹共侍一夫的尴尬,然而接下来的圣旨却令她始料未及!

  “奉皇太后懿旨:

  李荣保九子傅恒,系出名门,功勋卓著,年方十七,德才兼备,尚未婚配,永绶之女东珊,温淑恭婉,品行端方,年方十六,待字闺中,此乃良缘天成,特为二人赐缔婚约,择日完婚。”

  实则这话太后没说过,她是想将这个机会留给自家人丹珠,奈何皇帝昨晚才命人去呈报,说是丹珠与傅恒的八字相克,如若成婚恐有血光之灾,这才改为东珊。

  事已至此,太后又能说什么?真真假假,太后无从探究,毕竟太后也忌讳命理,若然强求,万一以后出什么事,她难辞其咎,想来丹珠的阿玛也不会同意冒这个险。

  犹疑再三,太后终是没再管此事,纵使身子已又好转,今日她没不过来,左右不如她的意,有什么好瞧的呢?

  这结果皇后最为满意,想着自己总算是全了九弟的心愿,没有辜负他的期待,东珊却是瞠目结舌,一脸懵然,险些呕出一口老血来!

  先前她都表现得异常平静,在帝后面前并未乱过阵脚,可当她听到赐婚圣旨时,内心的惊诧已然溢于言表,难以收敛!

  她想过自己可能会被赐婚给某位臣子,却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是傅恒!

  怎么会是他呢?老天爷是在同她开玩笑吗?互相嫌弃的两个人怎么就成了良缘?简直不知所谓,匪夷所思!

  以她对傅恒的了解,他断不可能主动求娶她,那么这赐婚到底是谁的主意?皇上?抑或皇后?

  按理来说,她的家世不算出类拔萃,皇后怎就选了她呢?东珊百思不解,黛眉紧蹙。老太监见状,小声提醒道:“姑娘还不快叩谢隆恩?”

  她的面色明显不正常,乾隆心生疑窦,沉声道:“你这神情是何意?难不成对这赐婚有什么不满?”

  丹珠早就听太后说要将她指个傅恒,她嘴上不乐意,心里倒也没有太排斥,就等着今日赐婚呢!哪料皇上竟临时反悔,将东珊指给了傅恒!

  先前她还曾与自己的好姐妹说过会嫁给傅恒,这下婚事没成,她在姐妹面前如何抬得起头来?

  这样的局面令丹珠面上无光,紧抿薄唇的她一腔幽愤难泄,看东珊也越发不顺眼,实在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还以为皇上钟意东珊,会将其留在宫中,哪料竟是赐婚给臣子,还破坏了她的婚事,实在可恼!

  等候在一旁的蓝瑾闻言,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东珊可是她大哥的心上人啊!这事儿傅恒最是清楚,她还听大哥说傅恒找了皇后帮忙调解此事,怎的他反倒和东珊成了一对儿?这当中到底出了什么岔子?

  事关东珊,咏微也顾不得伤感,暗自替表妹担忧。只因她最清楚东珊与傅恒有过节,但现在可是皇帝赐婚,东珊再怎么不情愿也不能说半个不字啊!

  焦急的咏微暗自祈祷着,表妹千万不要说傻话,找个理由搪塞过去,赶紧谢恩才能保平安。

  事实上东珊也晓得轻重,即便她是穿越者,即便她看不惯傅恒的行径,不愿与他结为夫妻,也不敢大胆的拿自己和族人的命去做赌,更不敢贸然冲撞皇帝,可她方才的反应的确不太正常,她总得给出个合理的解释,不让皇帝起疑怪罪才是。

  心思百转间,东珊灵机一动,顺水推舟,半真半假地答道:“回皇上的话,复选那日您曾说傅恒他不通诗词,臣女是担心……担心以后与他没话说。”

  如此这般避重就轻,乾隆倒也没怀疑什么,与皇后相视一笑,皇后打趣笑道:“臣妾早与恒儿说过得通晓学问,文武双全,若只是个莽汉,将来可是娶不来媳妇儿的,如今倒是应验了,人家姑娘果然嫌弃他呢!”

  心知这话说出来之后皇后可能会误会,但东珊也管不了那么许多,这是她目前唯一能想到的最好的说辞,且她的话说得并不重,料想皇后不会真的介怀,但她还是得澄清示弱,故作胆怯状,

  “皇后娘娘言重了,臣女没有嫌弃傅大人的意思,傅大人乃勋贵世家,这桩婚事本就是臣女高攀,只是皇上问话,臣女不敢撒谎,这才如实道出方才那一瞬的心中所想。”

  小姑娘吓得面色发白,大约以为自个儿说错了话,实则皇后并不介意,声如流水缓入耳,好言宽慰道:

  “莫怕,本宫也没有怪罪你的意思,皇上正是看你文采斐然,这才想让你嫁给恒儿,成婚之后你可得督促着他,让他习武的同时也练练书法,学一学吟诗作对,争取做出一首让皇上肯夸赞的诗词来。”

  原来只是为这个吗?早知如此,她就不该做那首诗啊!一首诗竟将她和傅恒绑在一起,这算什么事儿啊!

  东珊心下无奈,却又不敢再表现出任何不满,佯装感恩戴德的拜谢皇恩。

  接下来旁人的赐婚,东珊无心去听,只在想着自己到底造了什么孽,居然要和傅恒成为一家人,往后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直至殿选结束,她仍未回过神来,和众秀女一起,木然的恭送帝后离去。

  出得启祥宫,外头日光明媚,绿柳招风,其他赐婚的秀女可就此出宫归家,备选妃嫔的秀女今日便得留在宫中,姐妹二人同来却不能再像以往那般同归,咏微心下伤感,几欲落泪,东珊鼻头一酸,替她难过,紧紧地握住她的手,提醒她千万不能在这儿哭出来,

  “我知你伤心绝望,可这是宫中,姐姐千万忍一忍,夜半无人时在被中哭一哭,人前不能掉泪。”

  吸了吸鼻子,咏微哽咽点头,羽睫半湿,默默将泪花噙在眼眶中直打转,

  “我明白,这都是命,咱们谁都无可奈何,你也想开些,赐婚给臣子总好过留在宫里,富察家族又是皇上最倚重的,你嫁过去有利无害。

  至于你们的矛盾,大可不必放在心上,往后成了一家人,只要你敬重他,相信他也会好好待你。”

  往后的事,东珊懒得去想,这会子她最舍不得的就是咏微,“你留在这深宫之中,往后我还有机会见你吗?”

  “那要看傅恒的能耐了,将来他若是由侍卫晋升成大官,那你就能随他一起入宫参加宫宴,到时便能见着我。”

  两姐妹虽是笑言,可这心里都酸楚得紧,只是谁也不敢说出来,只希望对方能好好的,毕竟人生路还很长,不论荆棘还是繁花,都得硬着头皮走下去。

  忍痛道别后,姐妹二人各自转身,背道而行,走向各自的深渊,至于这渊底是灿灿花海还是幽幽深潭,皆看造化。

  蓝瑾等在远处,待她们话别之后,东珊行至她身畔时,她才小声询问,“姐姐,你和傅恒怎就赐婚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东珊懵然摊手,她还想找个人问问呢!“这也是我的疑惑之处。”

  问不出个所以然来,蓝瑾愁眉苦脸,哀叹连连,“那我哥可怎么办呀?他若知晓此事肯定会很伤心。”

  提及鄂容安,东珊一时无言,不知该如何回应,得亏她有先见之明,没与鄂容安承诺什么,否则便要辜负他了。

  今日傅恒留在养心殿戍守,并不在乾隆身边护卫,秀女们赐婚的消息很快就在宫中传开,小允子一听说和傅大人有关,赶忙跑去汇报。

  一见傅大人,小允子喜上眉梢,恭贺不断。

  闻言,傅恒脚步顿住,挑起的眉梢挂满了疑惑,“近来家中无甚喜事,这恭贺从何说起?”

  “大人,您被皇上赐婚了,这不正是天大的喜事嘛!”

  这么快就赐婚了?傅恒也猜到他的夫人应该就在今年的秀女当中,但没想到皇上居然也不知会他一声就直接赐婚,却不知是哪家千金,性子如何。不甚在意的他随口问了句,

  “可知对方名姓?”

  小允子只道没听清,“奴才也就是路过时听那些侍卫说了一嘴,没听到秀女的名字,只听到人说是那拉家的姑娘。”

  闻及那拉氏,傅恒心下微紧,据他所知,今年秀女中的那拉氏似乎只有东珊!总不会是她吧?

  原本无谓的傅恒一听这话登时绷直脊背,“你确定吗?真是那拉家的?不会听错吧?”

  “的确那拉家的姑娘,奴才还听他们说,宰相明珠是她的曾祖,纳兰先生是她的大祖父呐!”

  被皇帝赐婚可是天大的喜事,可傅大人的反应似乎很震惊,且面上并无任何喜色,这又是怎么一回事?挠了挠头,小允子好奇追问,

  “大人,这位秀女的家世还算显赫,应该配得上大人吧?您为何不高兴呢?”

  明相与容若这父子二人皆是叶赫那拉氏族的名臣,看来小允子没听错,真的是东珊无疑!

  确认赐婚秀女的身份后,傅恒心底的最后一丝侥幸也被打破,灼灼桃花树下,懵然许久,他才缓过神来,默默捋着此事:

  姐姐她应是出手帮忙了,东珊的确没被留在宫里,但却赐婚给他,这不是乱牵线嘛!他本是想帮鄂容安牵红线来着,怎的反倒稀里糊涂的把人家的线给扯断了?

  心急如焚的傅恒随手给小允子塞了赏银,并未多做解释,让人回去歇着。此刻周遭的鸟鸣声在他听来都觉聒噪,只在想着这事儿该怎么跟鄂容安说?

  饶是难办,傅恒也得去面对,找人暂时顶了自己的岗位后,他匆匆赶往南书房,却没见着鄂容安的身影,同僚说方才有人找他,不知说了些什么,鄂大人听罢之后便出宫去了。

  傅恒暗叹不妙,鄂容安可是说好的在此等着殿选的结果,怎会突然离开?难不成他也听到了东珊被赐婚的消息?总不会是误会什么了吧?

  这事儿可得解释清楚,他可不想因为婚事跟好兄弟闹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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