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石女”（三）
第二天的一大早上,应笑就与小伙伴们离开镇子，“进村助孕”去了。
应笑讲得浅显易懂。她手拿着产品演示，告诉大家，什么是排卵期、如何使用排卵试纸、如何安排同房时间、如何增加怀孕几率,还有什么是促排卵药、什么是人工授精、什么是试管婴儿,什么况需要考虑人工授精/试管婴儿……还有哪时候验孕、哪时候看医生,又科普了产检项目。很多农村的小夫妻不懂产检的重要性，比如觉得两边家族都没有过唐氏儿，他们两个就不可能生出一个唐氏儿,应笑告诉他们这是完全错误的，胎儿的染色体异常更像一个概率问题。
接着,应笑答疑、看诊,备孕小夫妻们进行一些相关检查，予专业的指导。
忙忙碌碌的一整天又是就快就过去了。
应笑跟着接待的人吃完晚饭逛完村子，一行人就回到了村子里的服务中心。
应笑开始刷手机。这个村子主要用4g，不过应笑觉得速度很慢，应笑感觉上网速度约等于在电梯里,基本上刷五遍网页能打开一两遍。
她艰难地追完更新,萧七七就来电话了。
“我的笑啊！”萧七七问，“进村助孕还顺利吗？”
“挺有意的！”应笑回答,“不过今天这个村子育龄夫妇不太多,大分在城里打工呢！”
“笑笑，”萧七七神神秘秘地道,“我今天的患者邓银河看大b超了。”她听应笑提起过这个殊的患者。
“啊！”应笑大叫一声,在床头挺直身子，有点儿紧张地问，“她怎么样？一切顺利吗？”应笑对邓银河印象非常深刻。46岁,超高龄，做了四次试管婴儿，而且每回都是一失败就立即开始下个周期，还想用全积蓄去美国再做两次。他们科室一度以为邓银河是重男轻女，不过后来应笑道邓银河是中年失独——她的女儿临走前她会回到这个家来，而邓银河呢，就指望着那一点点玄学，想跟女儿再次相。
也许是老天垂怜，后一次竟成了！
可应笑一直不敢放松。怀孕是要一关关闯的，医生们由蛛丝马迹推测宝宝身体状况，一开始看hcg的翻倍，而后看胎心、胎芽，再之后看唐筛结果，再之后看大b超，再之后看宝宝大小……而这也完全不能保证宝宝一定是健康的。尤其是，邓银河夫妻二人的年龄相当大了，邓银河还流血过。
应笑算算时间，道邓银河做的是20周的大b超，也就是大排畸。此时内脏有了初步形态，医生则会逐个检查小宝宝的心脏、胃、肠、肝、双肾、膀胱、子宫、眼睛、鼻子、嘴唇、耳朵、肱骨，股骨……等等能到的全器官，每到这时产妇们都非常害怕非常紧张，就怕宝宝出现异常。
萧七七的声音轻快，道：“非常好！！！而且是个好活泼好活泼的宝宝呢。b超的医生它一直动，死死握着自己小手，她想数数几根指头都做不到！等了好久呢！”
“哈哈哈，”应笑高兴了，“那就好~~”
“我，”话到这里，萧七七突压低声音，道，“笑笑啊，我真的是太心疼她了……于是偷偷违反规定，暗示了邓银河，她这次怀上的……也是个女儿。我请b超医生留意了一下性。”
“啊！”比起觉得闺蜜违规，应笑更多的还是替邓银河感到开心，她问，“是怎么暗示她的呢？”应笑道，七七想让邓银河再开心一些，再期待一些。
“我就了一句，‘大女儿的衣服、玩具，没扔呢吧？’就没了。”
应笑：“还真是学以致用。”
妇产科的医生们是不能透露胎儿性的，但是呢，萧七七她们每天都能遇到几个换着子打听性的，比如问：“医生，有文化，看看，这孩子叫王英俊好、还是叫王美丽好啊？”或者，“医生，我该准备粉的衣服还是准备蓝的衣服啊？”
七七这是活学活用。
“她听明白我的暗示了，”萧七七，“后……眼睛里有了水花。她好高兴哦。”
“……嗯。”
“对了，”萧七七又八卦的，“我们科今天来了一个‘石女’。她妈非叫她做手术，哎。”
“……”应该有一种预感，问，“患者是叫李梦鹏吗？”
“嗯？”七七惊了，“是！竟还认识她？”
“李梦鹏的初诊就是在桃花镇的卫生院，我接待的。是我建议她们母女到云京三院看一看的。”应笑道，“李梦鹏的妈妈坚持李梦鹏做这个手术，还‘爸爸妈妈砸锅卖铁也一定凑出手术的钱，让像正常女孩一样生活’……李梦鹏是有些退缩的。我讲明了利弊得失，但也没插手什么，李梦鹏应该清楚我倾向于维持原样，不过终手不手术还是只能她来决定。”
“哎，”萧七七叹了一口气，“我们科室年轻医生心全都蛮复杂的。为了老公的性-欲而伤害自己，受那个罪，真值得吗？可我们科室的老医生……凡是做过这个手术的，基本上都觉得很对、很好！就，‘又挽救了一个家庭，女孩终于得到幸福了’那个感觉……所以这回，也觉得云京三院应该‘挽救’李梦鹏家，哎。懂的。”
“我懂。”应笑道，“们科室的老医生我全都认识好吗，我好像能猜出名字……哎。只能希望李梦鹏少受点苦少遭点罪。”人与人的体质不同，有人腔道疯狂塌陷，还要做第二次、第三次，而有的人就一次成功。很奇怪，妇产科的许多医生想反而十分老式。
之后七七又吐槽了她几天前剖宫产的患者妈妈。
“服了！”萧七七疯狂吐槽，“那个孕妇非自己的体重是175斤！可是所有过她的全都她少少有300斤！而她坚持是175斤！我不明白，什么时候了，跟医生还隐瞒体重，这他妈的意义在哪。这个级的体重数我也没有多少经验，估计不太出来具体是三百几，哎。麻醉科的主任都来了，他的估计会靠谱点。侧卧位都打不了麻药，换成坐位打成的！四个人做一台手术，一边一个住院医生替我拉着两边伤口，嚯，那架势……合适的刀都找不到，整个刀柄都没进去了……我的右手都切酸了，两只手上还全是油，滑不溜丢的，就更费劲了，手术下来一点劲儿都使不上，一直发抖！”
“我去，”应笑，“七七，讲得好有画感。”
“还笑呢！”萧七七，“我都累死了！幸好没有大出血这类的很严重的发症……不过已经有点脂肪液化了，愁。”
“嗯，关注着点。”应笑道脂肪液化是剖宫产的发症，尤其对于大体重的。脂肪颗粒被切开了，液体便会流产、堆积，容易造成伤口感染，甚至败血症。大体重的发症多，不过，她们也是剖宫产比例高的群体，因为容易有高血压等等。
两人聊了一个小时，应笑站在服务中心的走廊里，腿都酸了，一对闺蜜终于是意犹未尽地“拜拜”了。
“笑笑，”后，萧七七突有点扭，道，“我游戏里刚认识了一个男生……挺聊得来的。他是一个996的码农，他他不在乎我天天加班，因为他也天天加班！他是一个很宅的人，喜欢游戏、也做游戏。每天回家打打游戏，聊聊天儿，就要睡觉了。他很厉害，现在已经独立负责他们公司的项目了。”
“哇，”应笑，“厉害啊萧七七！就是想这个吧！忍了一个小时，难为了！”
妇产科的工作很忙。国家开放三胎以后萧七七比以前还忙。夜班一刻都不能歇，而白班呢，因为患者多，而且相对其他科室看诊速度要快一些，于是就是不停地看。由于患者的数量多，还总得利用下班时间补病历。七七现在五天一个夜班，每六天里只有夜班的第二天可以放假，真的是累。
以前，萧七七的男朋友全受不了她的忙。其中一些十分奇葩，比如觉得萧七七是产科医生、以后生孩子比较方便的，还有受不了萧七七因为“忙”而锻炼出来的雷厉风行的性格的，但也有两个挺不错的。如果码农真能上位，就是第五任了。
听萧七七夸了一通准男友，应笑没忍住，也讲了讲穆济生昨晚上的暴打变态，还有前些天的抢救婴儿，还有——
萧七七听完：“应笑，已经好喜欢他了。”
“啊？”
“一直在笑。”
“我平时也经常笑呀？”
“不一样。”萧七七，“呼吸都变得重了些哦~血液流得很快吧？心跳加速导致的哦~”
应笑失语。
医生闺蜜太讨厌了。
…………
挂断电话半个小时，张小溪又来了语音。
应笑这边信号很差，张小溪的镜头当中应笑一直是卡着的，于是也换成了打电话。
张小溪是报喜的。
“应笑，”张小溪微微笑着，“谢谢。我想告诉一声儿，我怀孕三个月多了。”
“哇！”应笑真是惊喜，觉得今天的好消息一个接着一个的，，“好快啊！恭喜恭喜！我一直都不敢问们呢！”
作为一个生殖医生，应笑来不问正在备孕的朋友们这些事。她很清楚前三个月各种意外太多了，她的关心对于对方可能反而是个负担——对方可能既不想真话，又不想假话，左右为难。假话是骗人，还好像在咒自己，可真话呢，万一发生什么意外，她们还要一个一个地再通一遍过去，之后好多朋友、同事连眼神儿都不一样了。而且现在胎停比例肉眼可越来越高，老医生们都经常30年前没过胎停的。如今大分的孕产妇三个月后告诉大家，甚至还有一些生完以后。
“嗯，托的福了，”张小溪，“我跟老公那天跟在餐厅里聊过以后……竟当月就成功了。我们之前还在研究推荐的生殖中心呢！”小溪夫妻比较有钱，因此应笑推荐他们直接去美国做试管，因为美国全都pgs，成功率高，伤害小。
“嗯，”应笑真心地笑了，“很多时候是这样的。夫妻两个一放弃、一放松，反而自怀上了！”心也是很重要的。
“太好了。”应笑顿顿，又真诚地道，“真的，小溪，太好了。恭喜们。”
应笑始终记得那句“我就是……好想要亲人”。失去了亲的人，就再制造亲的人。一个失去妈妈的人绝望地渴望“羁绊”。
“谢谢，应笑。”
…………
告小溪半个小时，应笑电话又响了。
“我去……”应笑自言自语道，“我真是太受欢迎了叭……”今天也是邪门了。
她一边接，一边想：会不会又是一个好消息呢？
下基层的第一天，萧七七有男朋友了，至少是准男朋友，张小溪也有宝宝了，每个电话都是报喜。
那这回呢？
结果，还真是报喜来的！！
“应医生，应笑。”邢天材的声音响起，“现在忙吗？”
“不忙不忙！”应笑回答。
“哦，刚发了微信，但一直都没有回。”
“不好意不好意，我刚跟朋友聊天呢。邢医生，有什么急事吗？”
“嗯……”邢天材犹豫了下，问了一句仿佛不太相干的话，“应笑，开始‘进村助孕’了是吗？”
“对，开始了，”虽有些莫名其妙，应笑依明媚地道，“今天是第一天。”她的计划早就发云京三院生殖中心了，同科室的邢天材道这个也不奇怪。
“哦，”邢天材似乎有点紧张，道，“那看到邮件没有？咱们两个投的文被《xxx》接收了……不过需要修改修改。”就是“accept”，但是需要做一些修改。
“哟！”应笑高兴极了，“果是大好事！”顿了顿，她又，“我还没看邮箱呢，今天做了一天讲座。审稿意怎么的？”
“挺简单的。”邢天材回答，“《xxx》的审稿人患者病例还是不够，叫补几个，至少要做50个患者。”
“病例不够……”应笑重复了一遍，有些不所措地道，“可，我现在在下基层啊。”
她贡献了26个数据，邢天材贡献了22个，现在一共是48个，只差两个。
邢天材想了想，道：“算了，继续下基层吧。这个实验挺简单的，投稿之前咱们两个已经做过无数次了不是吗？我自己加几个患者，我做完后再看一看，核一核数据，行不行？就差两个患者，又不难，我一个人做完就得了，好像也没什么回医院的必要性。”
应笑觉得现在确实没有什么好的办，便点点头：“也只能这样子了……太麻烦了，邢医生。一个人增加患者……太辛苦了。”
“嗨，没事儿！”邢天材一如往常地会话和会办事，他温和地道，“不辛苦。应该的。谁叫在下基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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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艰难地追完更新,萧七七就来电话了。
“我的笑啊！”萧七七问，“进村助孕还顺利吗？”
“挺有意的！”应笑回答,“不过今天这个村子育龄夫妇不太多,大分在城里打工呢！”
“笑笑，”萧七七神神秘秘地道,“我今天的患者邓银河看大b超了。”她听应笑提起过这个殊的患者。
“啊！”应笑大叫一声,在床头挺直身子，有点儿紧张地问，“她怎么样？一切顺利吗？”应笑对邓银河印象非常深刻。46岁,超高龄，做了四次试管婴儿，而且每回都是一失败就立即开始下个周期，还想用全积蓄去美国再做两次。他们科室一度以为邓银河是重男轻女，不过后来应笑道邓银河是中年失独——她的女儿临走前她会回到这个家来，而邓银河呢，就指望着那一点点玄学，想跟女儿再次相。
也许是老天垂怜，后一次竟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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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笑算算时间，道邓银河做的是20周的大b超，也就是大排畸。此时内脏有了初步形态，医生则会逐个检查小宝宝的心脏、胃、肠、肝、双肾、膀胱、子宫、眼睛、鼻子、嘴唇、耳朵、肱骨，股骨……等等能到的全器官，每到这时产妇们都非常害怕非常紧张，就怕宝宝出现异常。
萧七七的声音轻快，道：“非常好！！！而且是个好活泼好活泼的宝宝呢。b超的医生它一直动，死死握着自己小手，她想数数几根指头都做不到！等了好久呢！”
“哈哈哈，”应笑高兴了，“那就好~~”
“我，”话到这里，萧七七突压低声音，道，“笑笑啊，我真的是太心疼她了……于是偷偷违反规定，暗示了邓银河，她这次怀上的……也是个女儿。我请b超医生留意了一下性。”
“啊！”比起觉得闺蜜违规，应笑更多的还是替邓银河感到开心，她问，“是怎么暗示她的呢？”应笑道，七七想让邓银河再开心一些，再期待一些。
“我就了一句，‘大女儿的衣服、玩具，没扔呢吧？’就没了。”
应笑：“还真是学以致用。”
妇产科的医生们是不能透露胎儿性的，但是呢，萧七七她们每天都能遇到几个换着子打听性的，比如问：“医生，有文化，看看，这孩子叫王英俊好、还是叫王美丽好啊？”或者，“医生，我该准备粉的衣服还是准备蓝的衣服啊？”
七七这是活学活用。
“她听明白我的暗示了，”萧七七，“后……眼睛里有了水花。她好高兴哦。”
“……嗯。”
“对了，”萧七七又八卦的，“我们科今天来了一个‘石女’。她妈非叫她做手术，哎。”
“……”应该有一种预感，问，“患者是叫李梦鹏吗？”
“嗯？”七七惊了，“是！竟还认识她？”
“李梦鹏的初诊就是在桃花镇的卫生院，我接待的。是我建议她们母女到云京三院看一看的。”应笑道，“李梦鹏的妈妈坚持李梦鹏做这个手术，还‘爸爸妈妈砸锅卖铁也一定凑出手术的钱，让像正常女孩一样生活’……李梦鹏是有些退缩的。我讲明了利弊得失，但也没插手什么，李梦鹏应该清楚我倾向于维持原样，不过终手不手术还是只能她来决定。”
“哎，”萧七七叹了一口气，“我们科室年轻医生心全都蛮复杂的。为了老公的性-欲而伤害自己，受那个罪，真值得吗？可我们科室的老医生……凡是做过这个手术的，基本上都觉得很对、很好！就，‘又挽救了一个家庭，女孩终于得到幸福了’那个感觉……所以这回，也觉得云京三院应该‘挽救’李梦鹏家，哎。懂的。”
“我懂。”应笑道，“们科室的老医生我全都认识好吗，我好像能猜出名字……哎。只能希望李梦鹏少受点苦少遭点罪。”人与人的体质不同，有人腔道疯狂塌陷，还要做第二次、第三次，而有的人就一次成功。很奇怪，妇产科的许多医生想反而十分老式。
之后七七又吐槽了她几天前剖宫产的患者妈妈。
“服了！”萧七七疯狂吐槽，“那个孕妇非自己的体重是175斤！可是所有过她的全都她少少有300斤！而她坚持是175斤！我不明白，什么时候了，跟医生还隐瞒体重，这他妈的意义在哪。这个级的体重数我也没有多少经验，估计不太出来具体是三百几，哎。麻醉科的主任都来了，他的估计会靠谱点。侧卧位都打不了麻药，换成坐位打成的！四个人做一台手术，一边一个住院医生替我拉着两边伤口，嚯，那架势……合适的刀都找不到，整个刀柄都没进去了……我的右手都切酸了，两只手上还全是油，滑不溜丢的，就更费劲了，手术下来一点劲儿都使不上，一直发抖！”
“我去，”应笑，“七七，讲得好有画感。”
“还笑呢！”萧七七，“我都累死了！幸好没有大出血这类的很严重的发症……不过已经有点脂肪液化了，愁。”
“嗯，关注着点。”应笑道脂肪液化是剖宫产的发症，尤其对于大体重的。脂肪颗粒被切开了，液体便会流产、堆积，容易造成伤口感染，甚至败血症。大体重的发症多，不过，她们也是剖宫产比例高的群体，因为容易有高血压等等。
两人聊了一个小时，应笑站在服务中心的走廊里，腿都酸了，一对闺蜜终于是意犹未尽地“拜拜”了。
“笑笑，”后，萧七七突有点扭，道，“我游戏里刚认识了一个男生……挺聊得来的。他是一个996的码农，他他不在乎我天天加班，因为他也天天加班！他是一个很宅的人，喜欢游戏、也做游戏。每天回家打打游戏，聊聊天儿，就要睡觉了。他很厉害，现在已经独立负责他们公司的项目了。”
“哇，”应笑，“厉害啊萧七七！就是想这个吧！忍了一个小时，难为了！”
妇产科的工作很忙。国家开放三胎以后萧七七比以前还忙。夜班一刻都不能歇，而白班呢，因为患者多，而且相对其他科室看诊速度要快一些，于是就是不停地看。由于患者的数量多，还总得利用下班时间补病历。七七现在五天一个夜班，每六天里只有夜班的第二天可以放假，真的是累。
以前，萧七七的男朋友全受不了她的忙。其中一些十分奇葩，比如觉得萧七七是产科医生、以后生孩子比较方便的，还有受不了萧七七因为“忙”而锻炼出来的雷厉风行的性格的，但也有两个挺不错的。如果码农真能上位，就是第五任了。
听萧七七夸了一通准男友，应笑没忍住，也讲了讲穆济生昨晚上的暴打变态，还有前些天的抢救婴儿，还有——
萧七七听完：“应笑，已经好喜欢他了。”
“啊？”
“一直在笑。”
“我平时也经常笑呀？”
“不一样。”萧七七，“呼吸都变得重了些哦~血液流得很快吧？心跳加速导致的哦~”
应笑失语。
医生闺蜜太讨厌了。
…………
挂断电话半个小时，张小溪又来了语音。
应笑这边信号很差，张小溪的镜头当中应笑一直是卡着的，于是也换成了打电话。
张小溪是报喜的。
“应笑，”张小溪微微笑着，“谢谢。我想告诉一声儿，我怀孕三个月多了。”
“哇！”应笑真是惊喜，觉得今天的好消息一个接着一个的，，“好快啊！恭喜恭喜！我一直都不敢问们呢！”
作为一个生殖医生，应笑来不问正在备孕的朋友们这些事。她很清楚前三个月各种意外太多了，她的关心对于对方可能反而是个负担——对方可能既不想真话，又不想假话，左右为难。假话是骗人，还好像在咒自己，可真话呢，万一发生什么意外，她们还要一个一个地再通一遍过去，之后好多朋友、同事连眼神儿都不一样了。而且现在胎停比例肉眼可越来越高，老医生们都经常30年前没过胎停的。如今大分的孕产妇三个月后告诉大家，甚至还有一些生完以后。
“嗯，托的福了，”张小溪，“我跟老公那天跟在餐厅里聊过以后……竟当月就成功了。我们之前还在研究推荐的生殖中心呢！”小溪夫妻比较有钱，因此应笑推荐他们直接去美国做试管，因为美国全都pgs，成功率高，伤害小。
“嗯，”应笑真心地笑了，“很多时候是这样的。夫妻两个一放弃、一放松，反而自怀上了！”心也是很重要的。
“太好了。”应笑顿顿，又真诚地道，“真的，小溪，太好了。恭喜们。”
应笑始终记得那句“我就是……好想要亲人”。失去了亲的人，就再制造亲的人。一个失去妈妈的人绝望地渴望“羁绊”。
“谢谢，应笑。”
…………
告小溪半个小时，应笑电话又响了。
“我去……”应笑自言自语道，“我真是太受欢迎了叭……”今天也是邪门了。
她一边接，一边想：会不会又是一个好消息呢？
下基层的第一天，萧七七有男朋友了，至少是准男朋友，张小溪也有宝宝了，每个电话都是报喜。
那这回呢？
结果，还真是报喜来的！！
“应医生，应笑。”邢天材的声音响起，“现在忙吗？”
“不忙不忙！”应笑回答。
“哦，刚发了微信，但一直都没有回。”
“不好意不好意，我刚跟朋友聊天呢。邢医生，有什么急事吗？”
“嗯……”邢天材犹豫了下，问了一句仿佛不太相干的话，“应笑，开始‘进村助孕’了是吗？”
“对，开始了，”虽有些莫名其妙，应笑依明媚地道，“今天是第一天。”她的计划早就发云京三院生殖中心了，同科室的邢天材道这个也不奇怪。
“哦，”邢天材似乎有点紧张，道，“那看到邮件没有？咱们两个投的文被《xxx》接收了……不过需要修改修改。”就是“accept”，但是需要做一些修改。
“哟！”应笑高兴极了，“果是大好事！”顿了顿，她又，“我还没看邮箱呢，今天做了一天讲座。审稿意怎么的？”
“挺简单的。”邢天材回答，“《xxx》的审稿人患者病例还是不够，叫补几个，至少要做50个患者。”
“病例不够……”应笑重复了一遍，有些不所措地道，“可，我现在在下基层啊。”
她贡献了26个数据，邢天材贡献了22个，现在一共是48个，只差两个。
邢天材想了想，道：“算了，继续下基层吧。这个实验挺简单的，投稿之前咱们两个已经做过无数次了不是吗？我自己加几个患者，我做完后再看一看，核一核数据，行不行？就差两个患者，又不难，我一个人做完就得了，好像也没什么回医院的必要性。”
应笑觉得现在确实没有什么好的办，便点点头：“也只能这样子了……太麻烦了，邢医生。一个人增加患者……太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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