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番外：孕检
后来的事情，苏蔓就记不太清了。
她只记得,那天结束后,她自己都忘了是怎么离开的。
再后来,陆时远上台发表演讲，公开场合下一贯言谈清晰的他，那天几次出现差错。
如此重大场合下,公关团队居然不敢想象，陆时远会出问题。
苏蔓坐在台下,她能感受到男人时不时看过来的目光。
后来蓝魂被拍卖，她也没心思关注,不知道是被谁拍走了,坐在下面,脑子和浆糊一般。
甚至活动还没结束，她就提前退场,跑回了学校宿舍。
第二天一早，陆时远的邮箱里，出现了一份辞职申请的邮件。
其实实习生离职没有那么麻烦,但是苏蔓还是工工整整写了一份辞职邮件。
没有像上次请假那样，随便从网上扒下来，这次的每一个字，都是她一个个敲上去的。
尊敬的陆总：
因为我在校期间的毕设已经完毕，实习期间也已经接近一年之久，见于我并无留在b市发展的意愿，特此提出离职,望批准。
苏蔓
××年×月×日
陆时远看见这份标准的离职邮件，心里五味杂陈。
昨天的场景历历在目，他很清楚苏蔓为何突然提出离职。
可是，她会去哪里呢？
他给H牌的阿尔莎打了个电话，昨天在拍卖会上，刚刚和她见过面。
陆时远问得也开门见山：
“苏蔓要去你们那边了吗？”
阿尔莎觉得特别奇怪：“陆总，苏小姐不是要留在梵嘉吗？不是都和你们签了协议吗？”
这句话就像重锤一样敲在陆时远的心上。
“怎么，苏小姐有人回心转意了，想来我们公司了？”阿尔莎的话里带着惊喜。
陆时远冷笑一声，直接挂了电话。
他拉开手边的抽屉，那里边安静躺着一张黑卡。
绝对是世上独一无二的，里面的金额也非常吓人。
就在那天拍卖会上，他还和郁晚铭商量，把这张卡再装点一下，他是要送人的。
因为那是他原本给苏蔓即将而来的生日礼物。
去年送了她一个招财猫，今年直接一点，送钱吧。
可惜，好像再没有机会送出去了。
陆时远从未像那天那样郁闷，如果时间退回去，他宁愿那天的事情没有发生。
苏蔓当时没有拒绝他，不等于她没有其他不满。
很显然，她现在要离开了。
如今陆时远只要一闭上眼睛，就忍不住回想起当时的细节，苏蔓那张脸上，冷漠又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热情。
如他一样纠结。
陆时远看着那封邮件，想挽留的心也一点点消散，久久后，终于敲下几个字：
“批准申请。”
收到这封邮件回复时，苏蔓正在办公桌前无聊刷手机。
她是一定要离开的，她甚至都想好了，如果陆时远这家伙故意为难人，那她就是强行走也要离开。
终于收到那封邮件，看见那四个字的时候，她觉得这是陆时远干的唯一一件人事了。
她几乎是小跑着，去人事那里办理离职手续。
“这是离职申请书，你先填写一下，然后找你的主管签名，再去陆总那里签个字。”
苏蔓没想到辞职的时候还要找陆时远。
实际上，今天早上来公司时，她在电梯口看见了陆时远，电梯门打开，那个男人进去，她没再跟着进到他专用电梯，而是等一旁的员工电梯。
陆时远看着电梯门在他面前关上，看着苏蔓逐渐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没想到从那开始，后面就再也没怎么见过她了。
陆时远在办公室里纠结良久，不知道怎么再去和苏蔓说话。
他真的很想挽留一句，但又觉得说了也是废话。
事情都已经走到这个地步，他还有什么资格，挽留苏蔓继续留在梵嘉呢？
离职的消息来得如此突然，以至于苏蔓火来找林漾签字时，设计部其他人都惊讶不已。
林漾特别不解：“苏蔓，怎么突然就走了呢，蓝魂这次帮梵嘉打出了品牌，设计部还要举办庆功宴呢。”
苏蔓浅浅一笑：“庆功宴我就不去了，马上毕业了，我学校还有很多事情，先回去了，林姐，谢谢你这几个月来的照顾。”
她在这的几天，对大家帮助颇多，多多少少都有点舍不得她。
“毕业了还会来梵嘉吗？”
“哎，苏蔓这么优秀，还是去更好的平台吧。”
“梵嘉现在不比从前了，你如果想留在这一行，在国内发展，还是回梵嘉吧。”
找林漾签完字，她去找陆时远。
不是很情愿地敲响了他的门。
“进来。”男人低沉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
这不是苏蔓第一次出现在陆时远的办公室里。
她进去，递上自己的辞职申请。
陆时远大致又扫了一眼，无非是自己要毕业了，决定辞职。
都是套话而已，而且合情合理。
陆时远抬眸：“苏蔓，为什么辞职？”
“我因为什么原因离职，和陆总有关系吗？”
“清楚员工离职意愿是我的指责所在。”
苏蔓：“……”
“是我想的那个理由吗？”陆时远突然问。
“我怎么知道陆总想的是什么理由。”苏蔓故意装傻。
陆时远极低地笑了声，他托着腮，上下扫视苏蔓：“我有时会很好奇，到底现在的这个你更真实，还是曾几何时的你更真实。”
“我一直都这个样子，陆总您想多了。”
陆时远拿起她的辞职申请书扫了一眼，拿过签字笔签上字。
落笔的那一刹那，苏蔓几乎是从他手里把单子抢过来的。
“那么，后会无期了，陆总。”
她说着，转身蹬蹬瞪就下了楼，电梯都没搭乘。
她似乎一分一秒都不想在这里呆了。
走之前，苏蔓和每个人都打了招呼：“我想去离家近一点的地方，所以，可能不会留在这里了。”
大多数人都表示理解，毕竟，不是每一个人都想背井离乡的。
只有江笑故作惊叹状：“我的蔓蔓你怎么可以离职呢，以后这里就只有我一个人可怎么办啊。”
苏蔓扫了这个塑料得不能再塑料的人，一句话都没给他。
办理好离职手续，一个人走出了大门。
顶楼的办公室，男人站在窗边，看着那个有些纤瘦又倔强的身影一点点离去。
别人不知道，但是他很清楚，苏蔓为何要离开。
也说不出是后悔还是什么情绪，陆时远感到前所未有的憋闷，他眼睁睁看着那个身影一点点变小，终于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苏蔓一个人打车回了学校。
她当初把蓝魂的设计稿调整为毕设，已经在导师那里通过了。
一切结束，她只需要耐心等待毕业典礼。
陆时远的日子恢复如常，他开始像以前一样，参加各种各样的会议，论坛，已经和各种各样的人往来合作。
只是，看了再多，都找不到配得上苏蔓那个的美景了。
毕业的日子终于要到了。
盛夏六月，苏蔓和其他毕业生一起站在台上，老校长上前，为毕业生拨穗。
她看着自己生活了四年的学校，这座城市，她很快就要离开了。
心里竟然还有隐隐的窃喜，也不知道这种感觉来源于何处。
镜头记录下了拨穗这一幕，这些照片会被放在学校官网上，让他们自己下载。
苏蔓不知道的是，在那天台下，远远其实还坐着一个人。
他用手上的相机，拍下了苏蔓最美的一幕。
只是后来，他就离开了。
陆时远坐在车上。
“你真的喜欢上了那小丫头？喜欢看去追呀！”
说这话的是他的发小，
典礼之后学校提供午餐，苏蔓收好东西，走到食堂的那一瞬间，闻到里面白米饭的味道，突然胃里一阵作呕。
她扶着墙，躬身在那里要吐。
几个路过的同学看她，苏蔓拼力直起身，跑到了楼上的卫生间。
果然吐了个干干净净。
她第一时间没往那里想，直到下楼去食堂，心里那股恶心反胃的感觉反复传来，忍不住又跑到卫生间一次。
她这才害怕了。
算算时间，她已经有两个多月没有来月经了。
苏蔓仿佛听到轰隆一声巨雷。
她怀着忐忑心情，去了最近的一家医院，直奔妇科。
被问起病史，她本来言语搪塞，不敢实话实说，还好坐诊的是一个经验丰富的医生，几句话就问了出来。
医生没说什么，很简单，做个孕检就知道了。
抽完血，苏蔓坐在外面忐忑等结果。
她已经下定决心，无论结果是什么，都只有一个选择。
立刻打掉这个孩子。
血检结果下午出来，中午她甚至没来得及吃饭，就一直坐在那里等。
时间到了。
她去自助报告机，领取她的化验单。
从那里取报告时，她的手是颤抖的，犹犹豫豫了半天，才终于下定决心，打开报告。
孕检阳性。
苏蔓手一松，化验单从她手上轻飘飘滑落到地上，仿佛天塌了一般，眼泪滴答答从她脸颊滑落。
她双目发空，一个人挪到走廊里的椅子上，愣神良久，终于，她再也忍不住，捂着眼睛哭了起来。
周围零零星星走过一些病人和家属，出于好奇纷纷打量这个姑娘。
“这是怎么了，哭得这么凶啊？”
“在妇科门诊前哭，还能是因为什么啊。”
“莫不是男朋友跑了，哎，现在的小姑娘，也太不检点了。”
流言碎语从她耳边擦过，仿佛刀子般割着她的身体。
她从未像现在这样绝望过。
也没有必要再找医生看检查单了。
苏蔓想了想陆时远，她对那个男人的所有了解，都来源于媒体官方的说辞，以及为数不多的几次打交道上。
陆家世代经商，累计了数不胜数的财富，到陆时远这里，他就是那种含着金汤勺闭着眼睛都能人生躺赢的人。
可偏偏他不愿意躺赢，他不仅没有闭着眼睛，反而超越了陆家的几个长辈，让他在这一辈中早已众人皆知。
苏蔓觉得，陆家人是不会容忍这样一个儿子，娶一个她这样平平庸庸的女人。
当然，她其实不平庸，只是苏蔓自己还根本不知道这些。
直到夕阳西下，医院的医生都下班了，苏蔓才回过神来。
现在已经没有医生给她开检查单了，她收起单子，一个人走出大门。
天色已晚，苏蔓准备叫车。
有时候，怕什么就来什么。
没等车出现，她看见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从马路对面走过来。
“苏蔓，你怎么在这里？”陆时远问。
尽管天色已黑，但是借着路灯微弱的灯光，他还是一眼就看出，她哭过了。
男人看见她是从医院里走出来，心里隐隐有了猜测。
“你是哪里不舒服？”
苏蔓年纪轻轻的，看样子不像会得什么严重的大病，但是她哭成这个样子，陆时远不得不怀疑。
苏蔓眼睛都不敢看陆时远，越过男人看后面的马路：“我很好，多谢陆总关心，我先走了。”
“苏蔓！”陆时远一把拽住她。
“你干什么！”苏蔓的暴脾气一下子上来了，她从未像今天这样烦躁过。
她的一切痛苦，都是因为这个男人所致，
她也不想像往日那样唯唯诺诺了，站直了一字一句道：“陆时远，我不记得，我们之间还有什么挂下，离职申请你已经批了，手续我已经办好了，你我已经两清，用不着你在这儿假情假意的。”
陆时远不明白苏蔓为什么突然这么发飙，他印象里，她一直是一个小猫一样的人，不会发脾气的那种。
“如果你是因为那天的事情，那我向你道歉，以及我这个人没有任何……”
苏蔓拎着包打不走过去，头也不回走远：“陆总的道歉我承担不起，还是另寻他人吧。”
“你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吗？苏蔓，我觉得我们完全可以……”
我们完全可以在一起。
但是苏蔓已经走远了。
明知道陆时远的目光就在背后看着她，苏蔓却并不敢回头。
她怕自己一回头，眼泪就忍不住留下。
她怕一回头，就想扑到那个男人怀里，告诉他为好累，好难受，然后被得知真相的男人推开。
苏蔓并不敢考验陆时远的人性。
这一切纠结种种，都是他导致的。
于是，夜色下，她匆匆离开，留给陆时远一个背影。
陆时远站在夜幕下伫立良久。
过了几分钟，他给乔鹰打了个电话。
“去查一下，苏蔓今天在医院的检查项目，她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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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后来,陆时远上台发表演讲，公开场合下一贯言谈清晰的他，那天几次出现差错。
如此重大场合下,公关团队居然不敢想象，陆时远会出问题。
苏蔓坐在台下,她能感受到男人时不时看过来的目光。
后来蓝魂被拍卖，她也没心思关注,不知道是被谁拍走了,坐在下面,脑子和浆糊一般。
甚至活动还没结束，她就提前退场,跑回了学校宿舍。
第二天一早，陆时远的邮箱里，出现了一份辞职申请的邮件。
其实实习生离职没有那么麻烦,但是苏蔓还是工工整整写了一份辞职邮件。
没有像上次请假那样，随便从网上扒下来，这次的每一个字，都是她一个个敲上去的。
尊敬的陆总：
因为我在校期间的毕设已经完毕，实习期间也已经接近一年之久，见于我并无留在b市发展的意愿，特此提出离职,望批准。
苏蔓
××年×月×日
陆时远看见这份标准的离职邮件，心里五味杂陈。
昨天的场景历历在目，他很清楚苏蔓为何突然提出离职。
可是，她会去哪里呢？
他给H牌的阿尔莎打了个电话，昨天在拍卖会上，刚刚和她见过面。
陆时远问得也开门见山：
“苏蔓要去你们那边了吗？”
阿尔莎觉得特别奇怪：“陆总，苏小姐不是要留在梵嘉吗？不是都和你们签了协议吗？”
这句话就像重锤一样敲在陆时远的心上。
“怎么，苏小姐有人回心转意了，想来我们公司了？”阿尔莎的话里带着惊喜。
陆时远冷笑一声，直接挂了电话。
他拉开手边的抽屉，那里边安静躺着一张黑卡。
绝对是世上独一无二的，里面的金额也非常吓人。
就在那天拍卖会上，他还和郁晚铭商量，把这张卡再装点一下，他是要送人的。
因为那是他原本给苏蔓即将而来的生日礼物。
去年送了她一个招财猫，今年直接一点，送钱吧。
可惜，好像再没有机会送出去了。
陆时远从未像那天那样郁闷，如果时间退回去，他宁愿那天的事情没有发生。
苏蔓当时没有拒绝他，不等于她没有其他不满。
很显然，她现在要离开了。
如今陆时远只要一闭上眼睛，就忍不住回想起当时的细节，苏蔓那张脸上，冷漠又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热情。
如他一样纠结。
陆时远看着那封邮件，想挽留的心也一点点消散，久久后，终于敲下几个字：
“批准申请。”
收到这封邮件回复时，苏蔓正在办公桌前无聊刷手机。
她是一定要离开的，她甚至都想好了，如果陆时远这家伙故意为难人，那她就是强行走也要离开。
终于收到那封邮件，看见那四个字的时候，她觉得这是陆时远干的唯一一件人事了。
她几乎是小跑着，去人事那里办理离职手续。
“这是离职申请书，你先填写一下，然后找你的主管签名，再去陆总那里签个字。”
苏蔓没想到辞职的时候还要找陆时远。
实际上，今天早上来公司时，她在电梯口看见了陆时远，电梯门打开，那个男人进去，她没再跟着进到他专用电梯，而是等一旁的员工电梯。
陆时远看着电梯门在他面前关上，看着苏蔓逐渐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没想到从那开始，后面就再也没怎么见过她了。
陆时远在办公室里纠结良久，不知道怎么再去和苏蔓说话。
他真的很想挽留一句，但又觉得说了也是废话。
事情都已经走到这个地步，他还有什么资格，挽留苏蔓继续留在梵嘉呢？
离职的消息来得如此突然，以至于苏蔓火来找林漾签字时，设计部其他人都惊讶不已。
林漾特别不解：“苏蔓，怎么突然就走了呢，蓝魂这次帮梵嘉打出了品牌，设计部还要举办庆功宴呢。”
苏蔓浅浅一笑：“庆功宴我就不去了，马上毕业了，我学校还有很多事情，先回去了，林姐，谢谢你这几个月来的照顾。”
她在这的几天，对大家帮助颇多，多多少少都有点舍不得她。
“毕业了还会来梵嘉吗？”
“哎，苏蔓这么优秀，还是去更好的平台吧。”
“梵嘉现在不比从前了，你如果想留在这一行，在国内发展，还是回梵嘉吧。”
找林漾签完字，她去找陆时远。
不是很情愿地敲响了他的门。
“进来。”男人低沉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
这不是苏蔓第一次出现在陆时远的办公室里。
她进去，递上自己的辞职申请。
陆时远大致又扫了一眼，无非是自己要毕业了，决定辞职。
都是套话而已，而且合情合理。
陆时远抬眸：“苏蔓，为什么辞职？”
“我因为什么原因离职，和陆总有关系吗？”
“清楚员工离职意愿是我的指责所在。”
苏蔓：“……”
“是我想的那个理由吗？”陆时远突然问。
“我怎么知道陆总想的是什么理由。”苏蔓故意装傻。
陆时远极低地笑了声，他托着腮，上下扫视苏蔓：“我有时会很好奇，到底现在的这个你更真实，还是曾几何时的你更真实。”
“我一直都这个样子，陆总您想多了。”
陆时远拿起她的辞职申请书扫了一眼，拿过签字笔签上字。
落笔的那一刹那，苏蔓几乎是从他手里把单子抢过来的。
“那么，后会无期了，陆总。”
她说着，转身蹬蹬瞪就下了楼，电梯都没搭乘。
她似乎一分一秒都不想在这里呆了。
走之前，苏蔓和每个人都打了招呼：“我想去离家近一点的地方，所以，可能不会留在这里了。”
大多数人都表示理解，毕竟，不是每一个人都想背井离乡的。
只有江笑故作惊叹状：“我的蔓蔓你怎么可以离职呢，以后这里就只有我一个人可怎么办啊。”
苏蔓扫了这个塑料得不能再塑料的人，一句话都没给他。
办理好离职手续，一个人走出了大门。
顶楼的办公室，男人站在窗边，看着那个有些纤瘦又倔强的身影一点点离去。
别人不知道，但是他很清楚，苏蔓为何要离开。
也说不出是后悔还是什么情绪，陆时远感到前所未有的憋闷，他眼睁睁看着那个身影一点点变小，终于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苏蔓一个人打车回了学校。
她当初把蓝魂的设计稿调整为毕设，已经在导师那里通过了。
一切结束，她只需要耐心等待毕业典礼。
陆时远的日子恢复如常，他开始像以前一样，参加各种各样的会议，论坛，已经和各种各样的人往来合作。
只是，看了再多，都找不到配得上苏蔓那个的美景了。
毕业的日子终于要到了。
盛夏六月，苏蔓和其他毕业生一起站在台上，老校长上前，为毕业生拨穗。
她看着自己生活了四年的学校，这座城市，她很快就要离开了。
心里竟然还有隐隐的窃喜，也不知道这种感觉来源于何处。
镜头记录下了拨穗这一幕，这些照片会被放在学校官网上，让他们自己下载。
苏蔓不知道的是，在那天台下，远远其实还坐着一个人。
他用手上的相机，拍下了苏蔓最美的一幕。
只是后来，他就离开了。
陆时远坐在车上。
“你真的喜欢上了那小丫头？喜欢看去追呀！”
说这话的是他的发小，
典礼之后学校提供午餐，苏蔓收好东西，走到食堂的那一瞬间，闻到里面白米饭的味道，突然胃里一阵作呕。
她扶着墙，躬身在那里要吐。
几个路过的同学看她，苏蔓拼力直起身，跑到了楼上的卫生间。
果然吐了个干干净净。
她第一时间没往那里想，直到下楼去食堂，心里那股恶心反胃的感觉反复传来，忍不住又跑到卫生间一次。
她这才害怕了。
算算时间，她已经有两个多月没有来月经了。
苏蔓仿佛听到轰隆一声巨雷。
她怀着忐忑心情，去了最近的一家医院，直奔妇科。
被问起病史，她本来言语搪塞，不敢实话实说，还好坐诊的是一个经验丰富的医生，几句话就问了出来。
医生没说什么，很简单，做个孕检就知道了。
抽完血，苏蔓坐在外面忐忑等结果。
她已经下定决心，无论结果是什么，都只有一个选择。
立刻打掉这个孩子。
血检结果下午出来，中午她甚至没来得及吃饭，就一直坐在那里等。
时间到了。
她去自助报告机，领取她的化验单。
从那里取报告时，她的手是颤抖的，犹犹豫豫了半天，才终于下定决心，打开报告。
孕检阳性。
苏蔓手一松，化验单从她手上轻飘飘滑落到地上，仿佛天塌了一般，眼泪滴答答从她脸颊滑落。
她双目发空，一个人挪到走廊里的椅子上，愣神良久，终于，她再也忍不住，捂着眼睛哭了起来。
周围零零星星走过一些病人和家属，出于好奇纷纷打量这个姑娘。
“这是怎么了，哭得这么凶啊？”
“在妇科门诊前哭，还能是因为什么啊。”
“莫不是男朋友跑了，哎，现在的小姑娘，也太不检点了。”
流言碎语从她耳边擦过，仿佛刀子般割着她的身体。
她从未像现在这样绝望过。
也没有必要再找医生看检查单了。
苏蔓想了想陆时远，她对那个男人的所有了解，都来源于媒体官方的说辞，以及为数不多的几次打交道上。
陆家世代经商，累计了数不胜数的财富，到陆时远这里，他就是那种含着金汤勺闭着眼睛都能人生躺赢的人。
可偏偏他不愿意躺赢，他不仅没有闭着眼睛，反而超越了陆家的几个长辈，让他在这一辈中早已众人皆知。
苏蔓觉得，陆家人是不会容忍这样一个儿子，娶一个她这样平平庸庸的女人。
当然，她其实不平庸，只是苏蔓自己还根本不知道这些。
直到夕阳西下，医院的医生都下班了，苏蔓才回过神来。
现在已经没有医生给她开检查单了，她收起单子，一个人走出大门。
天色已晚，苏蔓准备叫车。
有时候，怕什么就来什么。
没等车出现，她看见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从马路对面走过来。
“苏蔓，你怎么在这里？”陆时远问。
尽管天色已黑，但是借着路灯微弱的灯光，他还是一眼就看出，她哭过了。
男人看见她是从医院里走出来，心里隐隐有了猜测。
“你是哪里不舒服？”
苏蔓年纪轻轻的，看样子不像会得什么严重的大病，但是她哭成这个样子，陆时远不得不怀疑。
苏蔓眼睛都不敢看陆时远，越过男人看后面的马路：“我很好，多谢陆总关心，我先走了。”
“苏蔓！”陆时远一把拽住她。
“你干什么！”苏蔓的暴脾气一下子上来了，她从未像今天这样烦躁过。
她的一切痛苦，都是因为这个男人所致，
她也不想像往日那样唯唯诺诺了，站直了一字一句道：“陆时远，我不记得，我们之间还有什么挂下，离职申请你已经批了，手续我已经办好了，你我已经两清，用不着你在这儿假情假意的。”
陆时远不明白苏蔓为什么突然这么发飙，他印象里，她一直是一个小猫一样的人，不会发脾气的那种。
“如果你是因为那天的事情，那我向你道歉，以及我这个人没有任何……”
苏蔓拎着包打不走过去，头也不回走远：“陆总的道歉我承担不起，还是另寻他人吧。”
“你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吗？苏蔓，我觉得我们完全可以……”
我们完全可以在一起。
但是苏蔓已经走远了。
明知道陆时远的目光就在背后看着她，苏蔓却并不敢回头。
她怕自己一回头，眼泪就忍不住留下。
她怕一回头，就想扑到那个男人怀里，告诉他为好累，好难受，然后被得知真相的男人推开。
苏蔓并不敢考验陆时远的人性。
这一切纠结种种，都是他导致的。
于是，夜色下，她匆匆离开，留给陆时远一个背影。
陆时远站在夜幕下伫立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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