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八章、承诺_军阀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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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一十八章、承诺

  第六百一十八章、承诺

  德租界.宝隆医院

  朱利安扭开门把,从病房走出来,看着走廊里护士、病人穿梭而过,却唯独不见友人的身影。他脸上略微一怔,可随即却后便就意会过来,就沿着廊子一直走,来到了尽头无人角落。

  他就看到这医院里唯一的华夏人,黑发黑眼,直挺挺地站在窗边。

  「白。」

  白怒洋听得朱利安的呼唤,就略略转过头来,他的表情却是有些怔然,仿佛一半的灵魂飘走了。

  「他怎么样?」怒洋声音干涩。

  「医生说,这是莫啡犯瘾的症状,打了针,并没什么大碍。」朱利安迈着步子走上前来,就道:「不过,保险起见,待武醒来以后,医生会为他再作一番身体检查。」

  「……嗯。」怒洋淡淡地应了一声,「谢了。」若没有朱利安出面,这宝隆医院是不收华人的,更不可能把子吟安置在这顶层的加护病房里。

  所幸子吟就倒在朱利安家门前,科林迎门瞧见了,马上便通报朱利安,合着把他送到宝隆医院去了。即便是怒洋这白家少帅的身分,也并没有在侨民医院受诊的资格。

  「小事。」朱利安垂着金色的眼睫,便探问道:「我听说,你是在无锡找到武的?」

  「他和武子良一起。」提到无锡,怒洋神色就变得冰冷:「两人打算从南京,逃回邳县去。」

  朱利安瞥了瞥白的神色,提到武弟弟的名字,那言语里就透出了露骨的鄙夷和嫌恶,白和武弟弟之间的对垒是鲜明的——遥想起来,还是自己当年透露给白听。

  武要是知道的话,会生自己的气吗?

  可事到如今,他也无从知道了吧?

  朱利安沉默了半晌,便问道:「为什么要逃?」

  怒洋讽刺地扬了扬唇,道:「畏罪潜逃吧?……或是终于决定,要跟武子良过了。」

  「罪?」朱利安疑惑的皱了皱眉,「什么罪?」

  「四弟是子吟杀的。」怒洋便冷凝着脸,目光落到了窗外,「武子良亲口说了。」

  「这……实在令人难以置信。」朱利安定了定神,便也顺着白的目光看向了窗外,租界区里始终是一片祥和宁静的感觉,让人联想不到在租界之外的华夏,埋着多少的险象,「我还不知道武有杀人的本事,更何况……四白可是你们的弟弟啊﹗」

  在朱利安的印象里,武就是一只软糯的兔子,逼急了他,他也仅止是逃跑罢了……兔子怎么可能杀人呢?

  「我们兄弟都教过他用枪,他自己也会练。」怒洋目光深邃,就沉声道:「……只是需要个契而已。」

  那契是什么……怒洋心里已略有猜想,然而朱利安并没有,所以他就还是不相信——说是武弟弟杀四白后嫁祸到武身上……这倒比较令人信服。

  「那契是什么呢?」

  怒洋并没有回答朱利安这话,只是脸色不豫的看着前方,脸上是散不尽的阴霾。

  两人沉默了好一阵,怒洋就转身道,「我去看他。」

  「白。」朱利安喊住了他,就道:「……武不可能自愿打莫啡…他这阵子的经历……也许比我们想的复杂……但是在他身边的,就是弟弟呢,一直只有武弟弟。」

  怒洋便回过头来,道,「你想说什么?」

  「待武醒来了……你要好好的、和气地问他。」正因为太了解白的性情,朱利安才认为在进房以前,必须先提个醒:「要是真管不住情绪,就不要进去,我代你问吧。」

  「不需要。」怒洋却是冷厉地道:

  「我没有情绪。」

  朱利安张了张口,正想说他这话可不就带着么?然而白已是迈开步子,往回路走去了。他就站在原地,无奈地苦笑。

  怒洋走进病房,反合上了门把。房间里静谧无声,尽管他已是放慢了脚步,皮鞋踏在木地板上的步声,还是显得格外响亮。

  怒洋就一步一步走到病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安详沉睡的子吟。

  从车上下来那刻,子吟脸色苍白、嘴唇抖颤的发不出声来,怒洋看着他这模样,寒意就从背椎冒上全身,瞬那间竟是僵在了原地。

  他的灵魂清晰地看着子吟折腾,身体却是作不出任何的反应。直至科林一声大喊,才让他回了魂。怒洋当即就把子吟抱回车里,看着朱利安也匆忙赶上了副驾座,指挥汽车夫往医院去。

  在那段短促的车程里,子吟瑟缩在他怀里,受寒般的抖颤——怒洋下意识抱扶着他,脑里却是空白一片,什么都没有想……想不了。

  现在,子吟却是在白被窝里睡得安详,仿佛所有的苦痛都远离了。

  怒洋垂着黑眼睫,便抬去、轻轻抚摸了子吟的脸,指间传来微暖的温度,让他空落的心踏实了。

  他就撩起子吟散乱的前发,一绺一绺的,把它捋顺了——

  「你看你把自己……弄成什么模样?」怒洋的嗓音里,就带着暗哑的压抑。

  ……

  「值得吗?」

  ……

  「就为了武子良?」

  ……

  带着枪茧的指从柔软耳垂,一路抚到了唇边,怒洋目光却是变得黯淡,是想起不久以前……这唇才被武子良肆意的亲吻过。

  怒洋就把收回去了,渐渐的掐紧成拳头,视线凝滞在那教他可恨又割舍不了的脸上,心底潜藏以久的爱意与恨意两相并进,却始终没有哪一方压倒的支配情绪。

  ……这是他曾经的丈夫。

  「我早知道,你守不了承诺……」

  怒洋说到这里,密长的眼睫微微颤动,嘴唇亦紧紧的抿住了。他就站起身来,寸步不移地立在床前,怔忡地凝视着子吟。

  这一针莫啡的药效,让子吟沉睡了小半天。医生比较着用量和时效,便向朱利安分享了个好消息——病人成瘾的时间该没有太久,毕竟严重的莫啡成瘾者,需要的莫啡剂量更高,而药效作用亦是更短。

  「等他醒来,可以询问他有没有戒毒的意愿,这样的初期成瘾,能试着在医院戒毒,就不用送到戒毒院去。」

  「谢谢你。」

  怒洋站在靠后的墙边,听朱利安和医生的对话,目光就落到子吟那双上。医生刚刚提起他的臂,就只看到了一两个针孔,还都是新的,代表他打针的次数还不多。

  怒洋亲自给震江收尸,便记起四弟的遗体上,两两腿都有无数的针孔、瘀痕……那就是扎莫啡扎的太凶的下场。当年他送戒毒院去,并没有让四弟去掉那不良的嗜好,反倒是变本加厉……打上莫啡了。

  然而四弟从戒毒过程被带走,却不是他本人所愿——怒洋盘问过戒毒院的院长,接四弟出院的是武子良。

  怒洋的目光就变得更冷凝,这莫啡祸害人的勾当——与伊贺、武子良、徐元培……都是脱不了关系。

  「他应该快醒来了。」医生看了看怀表,便道:「你们再等等。」

  「当然。」朱利安便拉了把椅子,坐在床边看武,目光柔和:「多久都等。」他希望武一醒来,就能看到自己在身边……噢,当然还有白。

  子吟做过又一场漫长的美梦,轻荡的身体渐

  渐飘落到了人间,他略微睁开眼,就见床边站着个高大的身影,黑压压的,感觉是那么熟悉。

  「……大哥……」他就下意识喊道。

  「武。」朱利安忙弯腰凑到床前,却是脸露苦笑,道:「让你失望了,我不是大白。」

  子吟眨了眨眼,这会儿,意识才渐渐带回到现实里,看清楚朱利安那金发和蓝眼睛后,他才怔怔地道:「……朱利安。」

  「醒来就好。」朱利安便道:「你突然在我家门前倒下……把我们都吓坏了。」

  子吟听着朱利安的话,才渐渐回溯了犯瘾前的记忆,他才想起自己是怎么回的上海,还有……和子良分别的一刻。

  「怒洋……走了吗?」子吟抿了抿唇,心里竟是有点自惭形秽,因为自己犯瘾的丑态,已经被怒洋全看在眼里了。

  「白在这里。」朱利安转头去,却是发现白还站在墙边,他只觉得莫名奇妙,就招道,「欸,武醒了,你怎么不过来?」

  子吟就顺着朱利安,看到了从后走来的怒洋,却是见对方神情冷漠,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

  子吟想,怒洋待自己的鄙夷,恐怕是更上一层了,他不由垂下眼去,回避着对方的目光:「……药箱里还有莫啡和鸦片酊,若是坐火车赶回京……该是够用的。」

  他认为怒洋不过是受命来逮捕他,按理说,就要尽快把他带回盛京受审去,他就不指望怒洋会容许他在上海戒毒,或是为他讨来更多的解瘾药物。

  然而,怒洋的回应却是没来由的尖锐而讽刺:「你这样,我可不敢把你带回去。」他就扬起了淡薄的唇,冷声道:「要是在路上发作死了,大哥还要算我的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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