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_抓个少女做狐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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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只有两分,但,只要我放出一句话,幽都必然战败,鬼族之主的尊号会落在五方鬼帝那里,此战一过,不管日后谁出手帮忙,怕是再难从五方鬼帝身上剥去一分一毫的战力。”

  “厉害呀!”

  阿茉轻轻一笑,转眸看向她,若无其事的拿起一把锋利的匕首在手中细看“也就是说,其实只要你能彻底的闭上嘴,不管对于五方鬼帝,还是我们幽都是有好处的,对吗?”

  “关键是你敢吗?那个人他会让你这么做吗?”

  阿茉无奈一笑,点头道“不错,若是储君发觉我生出杀意,怕是会第一时间赶来救你,依着他的脾气,我是没有生命之忧,但整个北荒怕也是没有我的容身之地了。”

  “所以,你心中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姜小豆微微抬起下巴,眨了眨没有一丝光亮的眼睛,开口道“我要见一见茩荼娘娘。”

  阿茉的气息猛然一顿,只听她咽了咽口水,低声道“你要见娘娘做什么?”

  “我有话要问她,也有话要与她说。”

  此话一出再无声音可寻,不知过了多久,阿茉的声音才幽幽传来。

  “你既是知道了幽都的秘密,就应该晓得如今的娘娘没法轻易见人,如今幽都战事不断,五方鬼帝咄咄逼人,在这紧要关头,一旦出了什么纰漏,幽都可就亡了。”

  “我见娘娘一面,五方鬼帝自愿休战三天,他手下所有的兵退出北荒百里之外,三天不会干扰幽都清闲。”

  阿茉饶有兴趣的看了看姜小豆,问道“你哪来这么大的本事让那蛮横无理的五方鬼帝乖乖听话,自愿休战呢?”

  “没什么本事,不过是用了旧日的情分和一些威胁。”

  姜小豆沉沉一叹,满脸倦意的说道“你派人去见他,与他说姜十郎在城中养伤,听不得一些嘈杂噪音,请他带人去北荒外溜达溜达,给个养伤的人腾个清净的地方,不然病人病情加重好,怕是要在城中胡言乱语,待三日后病情稳定了,再请鬼帝登门对饮。只要你见到他,把这话说了,这兵也就退了。”

  “五方鬼帝真的会听你的话?”

  “听是会听,但他休战之时,我与他的往日情分也就彻底断了,三日后幽都有可能会再逢苦战,你们要有苦战的准备,因为到了那时,除了你们自己,再也无人敢断言能护住你们的性命,就连我怕是也难逃一死。”

  她这番话是在逼五方鬼帝不得不休战,用尽情分之时,也是反目成仇之日,此后她在他面前再也不是知己良友姜十郎,而是敌军阵营中一名非杀不可的仇人。

  耳畔传来衣衫飘动的声音,只听头顶传来阿茉那依旧温婉的声音“事关重大,我需得跟储君和娘娘商量,若是娘娘同意,我即刻带你去见她。”

  “多谢!”

  “别客气,若鬼帝当真退出北荒,便是给了幽都喘息之机,于情于理,应该我替幽都谢你才是。你就放下心来好生静养,幽都不大,我去去就回。”

  阿茉走后没多久幽都的战火就熄了,丫鬟端来了汤药给她,她喝了药后倚在冰椅上闭眼小睡。

  “姑娘,阿茉说了,您的身子好了许多,这药中安神的草药减去了不少,要您喝完药后静坐片刻再休息,若是喝了药就睡怕是会损伤肠胃。”

  姜小豆并未理会,测了测身子继续小睡,那丫鬟再三相劝,劝得她心中有些烦了,对那丫鬟摆了摆手道:

  “现在不睡,一会药效上头怕是没法好好说话,你且去吧!有什么不舒服的,再次请阿茉就是了。”

  “这.......”

  “去吧去吧!休要唠叨,我要睡了!”

  丫鬟只得退下,即便是离开了这心中也起了疑惑,明明阿茉每日只来一次,与她说会话就走,她端药来时明明看见阿茉已然离开,想来只能明日再来,而姑娘也只跟阿茉多说两句话,从未见过她与别人多说过什么。

  姑娘说怕自己药效上头没法好好说话,这句话也不知是病中的糊涂话,还是说一会真的有人来找她。

  大约半柱香之后,已经离开的阿茉又匆匆回来,她以游玩为由带着姜小豆离开了养伤的屋子,在幽都中绕来绕去,最后一路向北去了幽都中最为阴冷的地方。

  两人一言不发的走着,不知过了多久,姜小豆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从刚刚开始,我就觉得周围寒气很重,而且隐有怨恨之气从前方传来。”

  “不是错觉,我们已经离开了幽都正殿,正行走在这彼岸花海中,花海两侧是忘川河水,只因这是入口,寒意是最轻的,也没什么怨恨之气,待我们在往前走一走,不到河中央,你就能感受到那冲天的哀怨之气了。”

  “彼岸花海.....”

  姜小豆突然停下了脚步,她慢慢蹲下身来,伸出手在冷冰冰的土地上小心翼翼的摸索。

  阿茉也蹲下身来陪着她,直到姜小豆摸到一株怒放的彼岸花,阿茉才开口笑道“你摸到的是一株曼珠罗华,雪一样的颜色,共有七片花瓣,六根花芯,生来没有半片叶子。”

  姜小豆只觉手中的花朵与世间鲜花不同,花枝柔软纤细,花瓣脆弱单薄,即便看不到也能感受到它与众不同的美,只是,这株花过于脆弱,美的有些不真实,好似春如残雪,似乎只要稍稍一用力,便会烟消云散。

  “曼珠罗华?这里不是彼岸花海吗?为何它叫曼珠罗华?”

  阿茉说道“之所以叫彼岸花海是因为此花生长在忘川河的水畔,所以外乡人,或是路人都会习惯性的叫它彼岸花,但在这片花海中共三个花种,虽是长的相像,但并不一样。”

  阿茉拉过她的手摸向另外一株花“这是曼珠沙华,像血一样红,花瓣共有五片,花芯有六根,开花前有叶,开花后无叶。”

  姜小豆只觉手中骤然一痛,好似被花刺扎伤了一样,只觉心中骤然生出一股无名悲意来。

  “来!往这边走!”

  阿茉拉着她穿过花海,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停了下来。

  “你摸摸这个,这是曼陀罗,像太阳一样,金黄耀眼,它只有四片花瓣,没有花芯,它的叶子深埋在地下,与根茎缠在一起,地面之上不见半片绿叶。”

  在碰到曼陀罗的那瞬间,姜小豆突然想起了夜炀,一股巨大的孤寂在心中肆意蔓延。

  “北荒本就土地贫瘠,幽都又在北荒深处,本该无花无叶的才是,谁想自从幽都建立之后,那些个幽魂游灵天天在忘川河畔徘徊留恋,他们的寒意和灵气竟然在这冰一样的土地上硬生生的养出了花来。”

  “此花倚靠鬼气和寒意存活,只能生长在这暗无天日的幽都,一旦离开幽都就通烈日下的残雪,眨眼功夫就消散的无影无踪。所以天上人间,唯有此处才有这无叶花朵。”

  “彼岸花海极美,虽是只有红黄白这三种花色,但却胜过人间的百媚千红,只是不知为何,自从大战之后,此处花色渐少,到如今放眼望去只有血一样的曼珠沙华,其他花色再难寻觅,今时今日,这花海中除了曼珠沙华之外,只有两株曼陀罗华和你眼前仅有的一株曼陀罗了!”

  姜小豆道“花海重重,兴许也有其他花色,不过被曼珠沙华挡住了也说不准。”

  只听阿茉轻笑道“我本体是藤木,对与花草树木最是敏感,又日日守在这忘川河畔,彼岸花海的情况我了如指掌,莫说有别的花色,就是冒出一根针眼大小嫩芽来,我也能及时察觉。”

  姜小豆正要起身之际,突然闻到一股熟悉的花香,她又伸出手来摸了摸那唯一一株黄色的曼陀罗,阿茉问道:“怎么了?”

  “这花香和这花瓣让我想起了在凡间见过的一株花,跟这曼陀罗一样,金黄的颜色,四片花瓣,但它有花芯,也有翠绿的叶子拥簇在旁。”

  “只是此花很怪,不同于尘世鲜花,春季之时不发芽,冬季不掉叶,只有在烟花盛开,炮竹爆响之时,它便突然从荒土中拔地而起,怒放于世,好似在同人们一起享受这欢喜的时刻。世人视她为吉物时也嫌它古怪,便为它取了忽地笑这个正邪难分的名字。”

  “忽地笑?这名字倒是有趣!”

  阿茉笑道“彼岸花花色减少,我曾为此焦躁不安,但娘娘却不着急,还说离开的本就不属于这里。娘娘一向话少,纵使我不理解此话何意,也不敢再问她。”

  姜小豆轻声道“娘娘是上古老神,她的一句话,咱们这些人能悟个几万年也不定能悟个清楚,索性不管,这曼珠沙华颜色如血,又妖艳无比,天上地下除了此处,哪里还能见得到。再者,这花开的这样好,你必然也费了一番心血。”

  姜小豆伸手摸了摸一旁血色花朵,说道“这曼珠沙华与幽都融为一体,花中的灵力不但可做阻挡外族的结界,也可散发出吸引游魂孤灵的异香。只是奇怪的是,此花虽有实体,但是为何我从它们身上察觉不出植物该有的生机,就好像是幻境一样..........”

  “因为它们不同于尘世凡花,不是从花种里抽枝发芽的。”

  阿茉扶着姜小豆向花海深处走去,她边走边说“我方才与你说过,此地在幽都建立之前本是荒地,只是后来那些个不愿意轮回的魂魄再次游荡的久了,地上也就长出了花。”

  “在我初入幽都之时,此处并没有绚丽多姿的花海,只有一大片荒地和几支从土中冒出的嫩芽,我见那花苗干瘦缺水,就取来凡间净水来浇灌它们,谁想,被凡水浇灌的花苗瞬间就枯萎死去,我这才知道它们不同于凡间花朵,迟迟不敢再多手为它们浇水施肥。”

  “后来三界迎来了六族大战,幽都每日都能涌进上千个枉死的魂魄,那个魂魄就聚在此地等着过桥下轮回,我怕那些魂魄踩坏了仅有的几支花苗就成日在此徘徊,守着它们。”

  “有次,一个女鬼坐在一株花苗旁痛苦哭泣,我发现当她的眼泪落在花苗身上时,那些花苗如沐春雨,一个个都精神起来,我起了疑心,特意收集了些鬼魂们的眼泪去浇灌花苗,结果没过多久,那花苗竟然长大了许多,隐有要盛开的征兆。”

  “从那刻起,我就明白了,为什么凡尘的净水无法浇灌它们,原来这些花苗本就不同与尘世鲜花,它们虽生长与天地,却又不属于凡尘。”

  姜小豆突然明白过来,轻声道“是临死之前最后一抹执念?”

  阿茉点头笑道“对!不错!”

  “人一生短暂,不能事事做的周全,那心底最后一抹遗憾,最后一丝不舍,最后一个约定,最后一缕挂念,末路之时,他们心中最后未完成的,会化作一股执念,执念变成泪珠,落地发芽,经过时间运转,最后变成了这妖艳动人的曼珠沙华,执念越深,花色越美。”

  “曼珠沙华开而不败,就在这忘川河畔静静的怒放,好似在等它的主人再次满身疲倦从凡间回来,也好似在拼命的证明着自己也曾去过人间,也曾经历过怎样的风雨。”

  姜小豆脚下一滞,她问道“曼珠沙华和曼陀罗华还有曼陀花它们是因花色不同而名不同的?还是说出生有异?”

  阿茉答道“自然不单单只是因为花色不同才名不同的,雪色曼陀罗华和金色曼陀罗不是人族执念幻化成的,”

  “虽然不知具体原因,但是我记得,许多年前,有位少年来拜访过幽都,他说要找他的妻子回去,我见他修为甚高,气息有异,便料定他不是人族,他都不是人族了,他的妻子也应该不是人族才是,至于这身前死后去了何处也不该沾咱幽都什么!”

  “可他却说自己妻子出身人族,魂魄一定会归幽都,他在殿前苦苦哀求,娘娘心生怜意,便应允他在奈何桥前相等,他便在奈何桥前等了许久,离开时仍是没有等到自己要找的人,只是他走后彼岸花海中就出现了雪色花朵,娘娘亲自赐名为曼陀罗华。”

  “后来没多久又有位女子强行闯进幽都,那女子不是人族,本不该来幽都的,可她偏偏要下轮回去做人。你也知道,这三界之中除了人族,哪个还有三魂七魄,既是没有三魂七魄又怎能上奈何桥,去轮回转世呢!”

  “幽都长老劝了她许久,竟没能劝得动她,后来她见了娘娘,与娘娘密探许久,不知两方做了什么交易,竟然求得娘娘肯出手帮忙,用她自身元神炼化出了一个魂魄来,虽是三魂七魄不怎么齐全,但多下几次轮回也就养的差不多了。”

  “临走之际她在这花海中抱膝而坐,看着忘川河水傻笑发呆,过了许久才上桥,下了轮回去,她走之后我察觉花海有异,前来查看,发现花海中多了一簇金色的四瓣花,曼陀罗这个名字也是娘娘起的,而且听娘娘说,那个女子好似还与我是远方亲戚来着。”

  姜小豆道“如此说来,这彼岸花海除了曼珠沙华外,其他两色花本不该在幽都盛开才是。”

  阿茉微微一沉吟,点头道“此话确实不错,在他二人来之前,幽都只有曼珠沙华,如血艳丽,延绵千里不见杂色。”

  “那为何曼陀罗华和曼陀罗如今逐渐消失了呢?”

  阿茉想了想,摇头道“我也不知是何缘故,只听娘娘说过,这曼陀罗华和曼陀罗既然与曼珠沙华一样开在幽都,那它自然也是由执念凝结而成,至于为何消失,怕是它们的主人散了执念。”

  “散了执念........那自从幽都建立以来,曼珠沙华不见了多少?”

  阿茉道“除了我先前用凡水淹死的几朵外,其他的完好无损。”

  “一朵也没有消失,也就是说人族的执念..........人族还真是强悍!”

  阿茉点头道“本该一入轮回,再无前世的,可那些曼珠沙华仍然怒放水畔,换一种角度去看,人族还真是可怕的紧!”

  姜小豆点头道“开而不败确实可怕!”

  若是人族没有寿命限制,没有幽都的轮回压制,就凭着这股坚强的执念,莫说神族,就是其他五族联手,怕是也难以与之对抗。

  姜小豆转念一想,问道“如果这曼珠沙华中的执念统统归回与人族体内,会发生什么事情?”

  阿茉脱口道“那才是真正的天下大乱呢!”

  姜小豆不解道“为何会天下大乱?”

  阿茉似笑非笑道“人这一生虽然短暂,但恩怨情仇却不少,若是把前尘往事统统想了起来,到时又岂会没有要为前世报仇消恨的人?”

  姜小豆点了点头,阿茉说的确实不错,积攒了这么久的前尘旧事突然统统忆起,旧日的情仇恩怨自然也纷纷想起,到了那时,怕就是神族也无法控制暴乱的人族

  阿茉笑道“不过有娘娘和储君在,这种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

  再者幽都为此也做了防范,就算彼岸花海有异动,他们也会及时做出相应的处理。

  “嗯................”

  姜小豆眉间微颦,她突然睁开了那双依旧黯然无光的眼睛,脚下一滞,转身面向北方。

  “从我们离开正殿之后,那个方向一直有动静传来,似哭似嚎,嘈杂得很。我能感觉的到那个地方怨气极深,而且被人设下了重重结界,只是不晓得那里是什么地方,现下又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在重重结界之下还会有吵闹声传出?”

  身后阿茉的呼吸声微微一紧,虽然只有一瞬,但姜小豆还是敏感的察觉到了,只见她转过身来,慢慢向花海深处走去“让娘娘等待可不是小辈们该做的事,我们赶紧走吧!”

  阿茉松了一口气,她看了看方才姜小豆提及的方向,转身快步跟上“其实也没什么,那里是忘川河水,本来也是极清澈的,只是近年来发生了一些变故,河水浑浊不堪,水面常常生出毒气来,忘川之上便是奈何桥,鬼魂们在桥上走时免不得被毒气熏染,所以大多都会怀有怨意”。

  “在那条桥上,有哭的有怒的,也有抱怨的,毒气不散,大家伙心里不舒服,少不得要在桥上吵一吵,所以显得格外嘈杂.............”

  阿茉话音未落只见姜小豆摆了摆手,轻声道“不用解释,我现在对别人的秘密不像以前一样在意,只是觉得那里过于吵闹,随口一问而已。”

  阿茉怔了怔,以轻笑回应,虽是面上不在意,但终究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姜小豆方才提及的方向,不但如此,她对眼前这个眼盲的孩子生出了深深的质疑和戒备。

  不管这个孩子对那结界中的事情在不在意,她都要私下跟娘娘禀报,毕竟此人曾经为私欲搅得天地不宁,她实在是没法真心的信任这个孩子。

  毕竟幽都存在的意义原本也是为了守护那个结界,那结界封印了几十万年,里面封住的不单单是幽都的秘密,还是整个神族的秘密。

  结界中的秘密一旦外泄出去,神族必将会迎来灭顶之灾,当年那生灵涂炭的场景会重现于世,弄不好会发生一些更为惨烈的事

  说来也是她大意了,以前怎么没发现此人修为如此厉害,竟然能在重伤未愈的情况下察觉道那个方向的异响,

  那里的结界可是上古之时那个人亲手所施,莫说一个眼盲的后生,就连九幽城的东岳府君和天都的东华帝君,他们两兄弟联手都无法用神识越过那个结界去窥探里面的东西,甚至她敬重的娘娘也是倚靠那个人留下的遗物勉强用身外化身进入结界之内。

  她原以为那人死后,这天上地下不会再有人能够去察觉结界中发生的事情,没想到眼前这个小娃子竟然有这样的通天本事,真是...........可怕

  两人在花海中不知走了多久,忘川水声在她身后逐渐远去,她身边的寒气越来越重,阴冷的风声渐渐嚣张起来。

  在阴冷的风中她感受到有一丝丝冰凉落在她的身上,但那冰凉的感觉在她身上停留不过一瞬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她觉得这种感觉即使奇怪又十分的熟悉,恍惚之间竟伸出手来去接。

  “这是.............雪?”

  虽然没法看清空中那一丝丝冰凉是什么,但她确确实实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空中飘落,就落在她的手心里,那种脆弱的冰凉在落下的瞬间就消失不见,只在她手心里留下一点还未散去的寒意。

  身后传来的沉重的脚步声,这时姜小豆才反应过来,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阿茉的步伐开始变慢,现如今都落后了这中程度。

  脚步声渐近,姜小豆能听见阿茉牙齿打颤,冻得瑟瑟发抖的声音,即便看不到姜小豆也能大约猜出,此时的阿茉定是被这寒气冻得满脸通红,手上定然也变得红肿僵硬。

  姜小豆突然一把拉过阿茉的手,只见她周身荧光骤闪,一团柔和火光在她内丹中猛然窜了出来,那火光化作一条小蛇从她的手中缠上了阿茉的胳膊上。

  突如其来的暖意为阿茉暂时抵挡了那摄骨寒意,阿茉也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

  “多....多谢........”

  “你从未来过这里?”

  阿茉轻轻点了点头,打颤着牙齿,说道“此....此处寒气最强,再往前去便是冰狱,此处是幽是禁地,纵使我在幽都数年,也不曾踏过这里一步.....................”

  “大狱?原来此处就是传说中的幽都冰狱,娘娘在狱中?”

  “是............娘娘的情况你也猜出来了,如今的她就在冰狱最深的大牢中,若是你不想见她的化身,就得入狱才行。”

  姜小豆问道“这幽都冰狱所关的不是世间罪大恶极之人吗?娘娘这样尊贵的人,进冰狱合适吗?”

  “此事我也觉得不妥,只不过刚刚娘娘的化身就是与我这么说的,她要我引你来这冰狱,说是只要进了冰狱,你就什么都明白了。”

  “只是”

  姜小豆眉间微颦,说道“娘娘曾自称是我阿爹的故人,我也曾做过调查,阿爹生前知心好友不是火系就是木系,甚少有水系和冰系的知己,若娘娘真是我阿爹好友,不该在这冰狱之中,无论她修为有多高,都是无法克制这冲天寒气,在这,她应当很痛苦才是。”

  阿茉打颤着牙齿,磕磕巴巴的说道“娘娘的事情我知道的不多,只是,自我入幽都以来只见过娘娘真身两次,其他的都是化身,不光是我,幽都中其他人也是一样。”

  “这样啊..............算了!见了娘娘就什么都清楚了!”

  姜小豆正欲抬脚走,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对冻得瑟瑟发抖的阿茉说道“你曾说过你的本体是藤木,不管是木灵还是木妖最怕的就是至阳至寒,此处与你来说如炼狱一般,再走下去不死既伤,不如你在禁地之外等我,也少受些苦楚。”

  “不....不行,你初入幽都,除了你的近身丫鬟外,幽都之中无人再认识你,不等你接近,那土伯必然会攻击你,他这个人下手无情,从来不给对方留半分生机,就现在的你来说,在他手下过不了三招,我得陪你去,保你平安进入幽都冰狱。”

  姜小豆想了想道“不如,你给我一件信物,他看了信物也就明白了我的来意。”

  “不成不成.......土伯不同于常人,他这个人只相信自己亲眼看到的,早些年他只服从娘娘一人,旁人说的做的,他从未正眼看过一眼,就像是有自己意识的活死人一样,后来娘娘常常与我密谈,交代他要善待我,从那以后,他勉强能看我一眼,能听我一句话,我若不去,你根本接近不了冰狱。”

  “好!那你紧跟着我,我现在灵力有限,没法过多的调动厌光神火,你跟紧些,这些残火能护住你的心脉,勉强能让你支撑到冰狱,一旦我进了冰狱,你立刻离开此地。”

  “多谢.................”

  碍于阿茉受到这冰狱寒气的压制,姜小豆特意放慢了脚步,阿茉躲在她身后,拉着她的衣袖慢慢的走着。

  两人越来越接近冰狱,周围的寒气也越来越重,阿茉的腿已经没了任何知觉,她将所有灵力都聚在那双已经抬不起来的腿上,艰难而又困难的向前走去,说是走,但现在的她已经完全不能算是自己在走了,反倒像是挂在姜小豆身上的一具尸体,依靠着姜小豆的力量慢慢前进。

  不知过了多久,阿茉猛然被人强行唤醒,她这才猛然发现,原来自己已经失去了意识昏厥过去,姜小豆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问道“可醒了?”

  阿茉被寒气重伤,已经说不出话来,她用尽力气也只能让手指轻轻晃动一下,勉强算是回应她了,姜小豆放下心来,转身指向那饕风虐雪之中,对她道:

  “那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过来了,杀气很重,灵力也深不可测,你看看是不是熟人,若不是咱们趁早离开,不然会有杀身之祸的。”

  阿茉艰难的抬眸看去,只见那纷飞大雪中隐隐透出一抹玄色及已那对闪烁着寒光的长角。

  看见那玄衣和长角的瞬间,阿茉心中骤然一松,她颤着已经没有知觉的手指,轻轻的指了指那风雪中赶来的玄衣,姜小豆立刻明白了她想说的话,会心一笑道“难怪你非要一同前来,我这还没接近冰狱呢他人就赶来了,果真是个厉害角色!”

  “呼!”

  冰冷寒风迎面而来,风雪未落一抹玄衣已然站在了她们面前,那玄衣男子剑眉星目,墨发飞扬,俊美之中也隐隐透着一丝无情的嗜血。

  “嗯?”

  姜小豆眉间微微一凝,黯然无光的眸中快速闪过一丝隐晦,她微微测了测身子,将身后的阿茉露了出来。

  当那玄衣看见阿茉时,眸中的冰冷瞬间消散几分,他上下打量了一样姜小豆,最后把目光落在了阿茉身上,冷冷开口道“谁?”

  这话不但简洁,还透出丝丝寒意,让人不禁心中一颤,打起冷战来。

  阿茉被冻得周身发紫,一时片刻难以开口说一句完整的话来,姜小豆只好率先开口道“小人姜小豆,是娘娘故人之女,因机缘入了幽都,特意前来拜见娘娘。”

  玄衣男子恍若未闻,那目光仍在阿茉身上,似乎在等她开口说话,先前阿茉说他不近人情时,她还不不大相信,没想到阿茉并没有夸大事实,这位叫土伯的还当真是不同于常人。

  不过

  姜小豆眉间微微一颦,悄悄的散开了自己的神识。

  这个叫土伯的.......似乎不止是性格不同于常人,他本人..........有些奇怪

  姜小豆强行逼出一团厌光神火,阿茉得了神火中的温暖,勉强恢复了一丝精神,她对土伯点了点头,颤着声音,磕磕巴巴的说道“娘娘....同意了.........”

  玄衣男子依旧没有开口说话,而是侧了侧身子为姜小豆让了一条路,阿茉轻轻的推了推她说道“前方便是幽都冰狱,土伯会引你入狱,娘娘说,只要你顺着寒气一直往里走便能见到她,你本就善水,再加上体质偏寒,找到娘娘与你来说并不困难,只是,长话短说,呆久了,会被人质疑的,我在彼岸花海等你回来。”

  姜小豆点了点头,将最后一团厌光神火笼在了阿茉身上“回程不好走,这团火能为你挡去寒意,一路小心,我伤未好,还需要有人开方抓药。”

  “放心....................”

  阿茉在温暖的神火中勉强恢复了一丝灵力,她转身离开,虽是步伐缓慢,但比来时要好许多。

  “劳烦土伯将军了!”

  姜小豆跟着土伯穿过漫天飞雪向冰狱走去,到了冰狱之后,姜小豆走进狱中,土伯则是看守大门。

  说来也奇怪,人家看守大门都是满脸警戒的拿着神兵利器,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但土伯单是例外,他盘腿坐在大门口,手中拿着一捆细绳,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面前暴虐风雪,一动不动。

  乍一看不像是守门大将,倒像是一座雕刻的十分精致的冰雕。

  “真不愧是幽都冰狱.................”

  姜小豆一入冰狱便听耳畔传来悲痛的哭嚎声,幽都冰狱是世间炼狱之一,凡是关在里面的大多都是逆天而行,天地不容的罪人,虽然冰狱无刑,但冰狱本身就是刑罚之罪。

  冰狱除了土伯看门守将外,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再无守卫,尽管如此,自幽都建立以来,从未有人从狱中逃脱。

  不管是谁,只要入狱,便被这寒冰所困,周身灵力被至阴寒气快速消耗殆尽,没了灵力的支撑,不管曾是何等人物,都会像没有灵力的人族一样,清晰的感受到那摄骨冷意。

  但幽都冰狱与众不同的地方便是它不会立刻致人死地,而是会让你在保持清醒的同时让你感受到锥心的痛楚,而且最让人惊恐的便是你永远没法选择自戕,永远没有办法从这里逃出去。

  幽都冰狱是一座让人生死不能的炼狱,让你深陷痛苦之中,在冰冷黑暗的囚笼中煎熬一生,永远看不到希望,即便你的眼前无意闪过一丝光亮,你也无法确定那丝光亮是真实的阳光,还是你痛苦时产生的幻想,无论是清醒还是昏厥之时,你都知道自己身处冰狱,而且终生没有机会离开。

  所以,在这冰狱之中从来就没有死人,只有疯子,疯狂至极,力求一死的疯子。

  姜小豆不知走了多久,她穿过重重牢笼,在冰狱中绕了又绕,终于在地下最深的一间囚屋前停了下来。

  她站在囚屋外整理了一下衣衫,恭恭敬敬的向那屋内人敛襟行礼“给娘娘请安!”

  由厚冰凝结成的冰门无声打开,一个冷然疲惫的声音从屋内传来出来“进来!”

  姜小豆进了囚屋中,在她踏进的那瞬间,冰门快速而又无声的关上,与此同时一道结界将这间囚屋紧紧的笼在其中。

  她试探着向前走,无意却撞到了什么,姜小豆伸手去摸,挡在她面前的好似是个长长的冰台,冰台上有个由薄冰凝成的罩子,冰台四角皆镶嵌了鸡蛋大小的珠子,摸上去有些微热。

  姜小豆没法去看那四角冰台究竟是什么,但这尺寸,这种感觉,摸起来有些像是凡间的寿棺。

  “走近些,让吾好好看看!”

  正前方传来了声音,姜小豆慌忙收回了手,慢慢向前两步,对那声音的来源恭敬道“娘娘!”

  有探究的目光在她身上打量了一番,只听那声音又传了过来“你气质非凡,眉眼之间又与开天大帝有几分相似,真是难得!”

  姜小豆行礼道“娘娘谬赞,我就是一市井混混,不敢污了大帝圣名。”

  “听说你有事要与吾说?”

  “回娘娘,应当是,我有话想要问娘娘,也有话要与娘娘说。只是”

  姜小豆顿了顿,接着说道“只是没有想到的是,娘娘为了幽都竟然做到如此地步,小辈是真心佩服,这份魄力,怕是寻遍天下也再难找出像娘娘一样的人了。”

  “阿茉说你厉害,这样的事情不该早就知道了吗?”

  “我与阿茉说的那些子话大多都是猜测,本意是想炸一炸她,没想到竟是一语成箴,之前有失礼之处都是小辈无知,娘娘莫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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