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_玻璃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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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哥,我一定会去找你的,你等我。”她闭上眼睛,心底很乱。

  “嗯。”无论如何,只要想起她要来,内心便有淡淡喜悦,“后面还有人在排队,先不说了,你好好休息吧。”

  “你等下,先别挂。”

  她攥紧一小截衣角,嘴唇翕动,呼吸不畅,“我还有件事想跟你说。”

  “怎么了?”

  “我做了一件错事,我昨天去了海边,然后我,就是我有一个学姐……”她强忍住喉咙瘙痒,决定从头说去,慢慢地讲。

  “Sorry,sir.”

  方璃没反应过来,“什么?”

  周进对后面等待的人说完,飞快道:“璃璃,这边时间有规定的,我们过几天就见了,要不等见面再说吧。”

  听到他的话,方璃竟有种舒一口气的感觉。

  她真的不敢说。

  看不见他的细微表情,也不能真切地抱住他,相隔那么远,才刚刚和好,她怕极了,怕他听到一半就发起脾气,再挂断电话。那时候,她该怎么找他。

  先是俄罗斯,再加上这件事……

  方璃太过惶恐,异国的感情仿若漂在汪洋大海上的一叶孤舟,摇摇晃晃,捉摸不清。

  “先挂了,等着你。”周进很快挂断电话。

  方璃抱着手机失神一阵,决定见面再说。想想也是,再有三四天就看见了,到时候无论他多生气,多不悦,她一定紧紧抱住他,一遍又一遍承认错误。

  放下电话,小桌上的菜凉了,青菜结成一小坨一小坨,胃里突然就感到恶心,连带着刚才吃进去的青菜都泛起油腻。

  这次感冒太严重了……她干咳几声,胃里涌上一股酸水,跑下床,捂住嘴巴,环顾四周,推开另外一扇门。

  果然是房间里的卫生间。

  方璃俯下身,哗啦啦吐了。冲掉马桶,看见架子上有新的牙刷,也顾不得旁的,仔仔细细刷了遍牙,用冷水拍拍面,这才感觉好些。

  方璃在这里被困整整一天,走也走不了。许教授迟迟没有回应,她也无法面对记者。吞下不少药片,到了晚上又开始发烧,从三十七跳到三十八度。

  家庭医生来看一次,也是无奈。傍晚,许教授才赶回来,他神色倦怠,修长手指轻抵眉心,看见方璃高烧不退,十分担忧。

  “教授。”方璃睁开眼,勉强起身。

  “你躺着就好。”许宋秋说。

  “那个报纸的事情……怎么样了?”她有点难以切齿。

  “那种事纯属诽谤,你就不要再担心,已经联系过律师,明天不会再出现。”

  方璃蹙眉,“真的?”

  “嗯。”他点头,眸中浮过一丝阴戾,很快便隐去,“好好休息几天,别胡思乱想。”

  方璃摇头,哑着喉咙认真说:“我明天必须回家了,我后天的飞机,还要好多东西都没整理。”

  许宋秋起身,双手插兜,俯视瞥她,“行,可以的。早点睡觉,明天等烧退了,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方璃这才安心。

  次日,她好了一些。

  一起床便开始搜新闻,热度被压下去许多,舆论转好。剩下一些起诉诽谤,造谣,H大不少师生出来澄清,许宋秋追究A市早报相关法律责任等等。

  唯独那张照片,是抹杀不掉的事实。

  方璃低叹口气,量过体温,早上体温降了不少。她起床,看见前□□服已经洗净,干干净净叠在床尾。

  换上衣服,一下床还是头重脚轻,胃里的恶心感也依旧存在。

  用过早午餐,许宋秋递给她一只纸袋,昂了昂下巴,“去换身衣服,一会送你回去。”

  “这…这我不能要的。”她摆手拒绝。

  “去换上衣服,你穿这身一眼就能看出来。”

  方璃明白过来,上楼换了衣服,一条艳俗大花裙,头上是遮阳帽,衬得她足足有三十岁。

  小区门口仍守着记者,司机载着她换了辆车,一路谨慎,直到上了高架桥后才放下心。

  方璃倚在后座,心里感叹名人不易,手轻揉着额头。车里有股说不出的香味,车窗开了点缝隙,她却仍觉得头晕恶心,拿出包里的矿泉水连喝几口。

  到家是下午两点多,回到那张熟悉亲切的大床,服下感冒药,沉沉睡去,只感觉格外疲倦,也不愿再去想那些烦心琐事。

  起来时是傍晚,这一觉后身上出了许多汗,病情也减轻些。方璃随便吃了点外卖,开始收拾行李。

  想到两三天后能见到哥,压抑心情明朗一点。

  怕再发烧,她裹了件较厚的针织衫,也不敢开空调,收拾完更是大汗淋漓。把两只行李箱推进客厅,转身去卫生间洗澡。

  拉上隔断门,空间狭窄逼仄,打开淋浴,温热的水哗哗流下,慢慢升起大团白雾。方璃盯着左侧的瓷砖,被头顶浴霸的红光映得暖暖的,一滴滴晶莹的水珠淌下,拉成一道细线。

  一瞬间,忽然就想起哥,想起他们的那些过去。

  里院的老旧淋浴室,他做完爆破的那一天,她那般心疼怜惜,满是感动;还有上次,她紧紧搂住他,以为很快就可以朝夕相处,再不分离。

  水流漫过她的身体,打湿长发。

  隔断外的手机在放着音乐,单曲循环,温柔清淡的女声飘散在湿漉漉的空气里,更显得旖旎缱绻,歌词宛如诗句。

  方璃静下心,仔细捕捉每一个单词。

  “红色玫瑰在花园里生长/河谷里洁净的百合/还有那从波恩河流出的清澈溪水/而我的爱比这一切都要纯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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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好好对哥。

  她暗想。

  去俄罗斯好好画画,等赚钱回国,再也不离开。

  四年,只要再坚持过这一千个日日夜夜。

  ……

  方璃冲净身上的泡沫,关掉花洒。拉开隔断门钻了出来。好冷,脚底离开防滑垫,触到冰冷地砖时忍不住一哆嗦,一边找着刚才脱下的拖鞋,一边抬手,去够高架上的浴巾,想快速把自己包裹起来。

  眼看要触到毛巾边缘,脚下忽的一滑,她啊了一声,半个身体往洗手台跌去。腰部撞到棱角,整个人重重摔在地上,发出沉重一声,尖锐的痛楚立即从腰间漫开。

  她睁大眼睛,嘴里逸出痛吟。

  好痛好痛。

  地上冰凉冰凉,她咬紧牙齿,痛得汗毛倒竖,满额头都渗出冷汗,眼泪似乎要滚落下来。

  痛。

  刚才悦耳的音乐刺耳起来,地面太冰,她身上还有水珠,单手撑着马桶边缘,试图站起。

  太痛了!

  一遍遍揉着腰,试图减轻疼痛。渐渐才发觉不对,那种强烈的痛不只在腰上,更是在腹部,像有一只手无情地撕扯着她的身体。脑海中警铃大作,呼吸加快,垂下头,望着地砖上的血迹。

  怎么会有血?

  红得刺眼,惊悚,如同燃烧的海,触目惊心。

  脑袋被那片红震得嗡嗡的。

  方璃失神地望了一会,想起几天前一直觉得恶心,还有许久没来的经期……身体僵硬,心沉入谷底。

  她闭上眼睛,头无力地靠着马桶,终于意识到什么。长期熬夜加轻微厌食,近半月揣着沉重心绪,情绪抑郁压抑,一直也未曾注意过自己的身体。

  或者说,从毕业之后,她的经期就极不准时。所以这次,也没往这方面想。

  没想到,她竟然会怀孕。

  一直以为不可能,也没有这个准备。虽说上次是“顺其自然”,但也就那么一次……

  她痛得浑身哆嗦,身体冰冷,还有种难言的恐惧,世界天旋地转,愈发绝望。许久许久,她才清醒一点,艰难地撑起半个身体,手指移动,触摸到手机。

  那首歌唱到了最后几句。

  “我伤心不是因为与姐姐分开/也不是因为妈妈的悲伤/而是我失去了我那英俊的爱尔兰少年/我想,我会永远伤心。”

  沾着血迹的手摁下暂停键,音乐停止,寂静得可怕,她抿着苍白的唇,拨打急救电话。

  ——

  接近午夜。

  陆思思是第一个赶过来的。

  方璃的手机一直处于锁屏,她是唯一一个在这段时间主动打电话来的人。她原是想问新闻一事的,听到这样的消息,也吓了一跳,直接飙车过来。

  此刻,她盯着医生递来的清宫手术文件,手都在发抖,不敢签字,也不能签字。

  万一……璃璃真出了什么事,她要怎么交代呀。

  “她有家属吗?”

  陆思思慌张摇头,结巴道:“她…她老公在国外。”

  “别的亲戚呢?”

  “没有,你——等,等下。”陆思思心神不定,望着急诊室的灯更是恐慌,拿出手机,哆哆嗦嗦地拨给了许教授。

  此刻,教授是她唯一能想到的和方璃有关的人。不是同学,也不是朋友,他类似于长辈,却比长辈更加可靠。他强大、富裕、成熟,就连昨天那样大的丑闻,都能在一夕之间让舆论扭转。

  在许宋秋赶来后,陆思思明显感觉刚才惶然担忧的心情平定许多。

  或许是她们过去的师长吧,无形之中就会让人依靠。

  许宋秋戴着口罩,因为着急,只穿一身休闲装,问明情况,安排方璃转了VIP病房,拿文件签字,一切妥当后,坐在门口的长椅上等待。

  陆思思抱着双臂,低头看着空荡瓷砖,没了刚才那样忐忑,这才反应过来。

  ——清宫手术?

  也就是说,璃璃流产了?

  作为她的闺蜜,先前怎么也没听她说过。陆思思脑子有些不够用,也完全不知情,莫名地捋捋头发,不自禁地,看了眼身侧的许教授。

  想起昨天新闻,她猛地打了个哆嗦。

  灰白灯光落在男人脸上,修长双腿交叠,手臂交叉环胸,垂着内敛的眼眸,绷着下颌,神情晦暗难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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