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秽天之火
华灯初上
明池边
从西域运来的奇岩怪石，堆砌成明池的堤岸，嶙峋起伏，千姿百态，在璀璨的灯火下，翩若游龙。
堤岸边，临水矗立着一座气派恢弘的楼阁。
说是一座楼阁，其实是由三座塔楼组成的建筑群。
整座楼阁，最高的塔楼高达九层，另外两座也有六层之高，凌驾层云，人在楼上，一府风貌尽揽眼底。
楼顶歇山飞檐，青瓦覆歇山之顶，雕以云纹，层层相筑，如腾空飞鸟；
楼体用传说中凡火不能点燃的流觞神木精巧构架而成，涂以红漆，水火不侵，灯火辉映之间，雕梁画栋，灿若霞光；
栏杆外墙，飞廊影壁，全部镂空雕刻，其上鸟兽虫鱼，花草树木，云光霞影，灯火一照，栩栩如生，明艳精微。
三座塔楼彼此之间由层层飞廊连接往来，画栱交映，长虹架空，蔚为壮观。
此时，整座楼阁灯火通明，层轩四敞，远望璀璨生华如神仙世界，如梦如幻。
孺月莊天楼。
如月妆天，名副其实。
每日华灯初上的时候，孺月莊天楼都会清空半个时辰。
在这半个时辰里，楼中空无一人。
只是摆满了各种华丽衣服，璀璨灯火，美酒佳肴。
据说，是建楼之时得到高人指点，在特定时辰祭祀神明，让神明先享用这盛世奢侈。
如此，才能庇佑孺月莊天楼，平安日久，盛世昌平。
此刻，正是华灯初上，孺月莊天楼空无一人。
大师兄就站在这楼前广场上，看眼前车水马龙，人声鼎沸的繁华。
八方慕名而来的富豪巨贾，云集于此，耐心等待孺月莊天楼开放。
偌大的广场上，灯火通明。
将大师兄刀削一般的脸，映出深沉的阴影。
他就这么看着眼前恢弘精美得好似云上天宫一般的楼阁，一动也不动。
眼前似乎又浮现起那个少女的明艳笑容。
“阿虎，这孺月荘天楼真美。”
“嗯。”
“阿虎，你看，星星离我好近啊，孺月荘天楼真高！”
“嗯。”
“阿虎，我有三个愿望呢，第一个是跟喜欢的人去最高的地方盟誓，第二个是两个人去明池放河灯结缘，第三个要和他一起，跟所有的朋友，大家围着篝火，唱歌跳舞。”
“恩。”
“你都记住了嘛？”
“嗯。”
“阿虎，你喜欢我嘛？”
“嗯。”
“那我们说好了哦，拉钩哦。”
“……嗯。”
“看，我们已经在肃天府最高的地方盟誓了哦，哈哈！”
“那…现在去放河灯？”
“哎呀，阿虎你学坏了！哈哈哈！”
……
那时候的阿婉，在他眼里，连孺月莊天楼都无法夺去她的明艳笑脸呢。
可是啊……
大师兄抬头仰望着照亮夜空的孺月荘天楼，那飞檐斗拱，亭台廊桥，氤氲在无数璀璨的灯火里，金碧辉煌得刺眼。
当年他和阿婉携手登楼，正时孺月莊天楼夜晚最热闹的时候。
有无数白皙美艳的少年，仅着一件宽袍大袖的月白云衫，在高空之上的楼阁里翩然若仙，赤足踩跪坐在如肌肤般柔软精致，繁复华丽的波斯地毯上，怀中抱着的，是随时准备为客人斟满的，西域最好的琉璃葡萄酒。
有画着妖娆妆容，穿着金丝银线织造的统一袍服的乐伎们，捧着抱着丝竹管弦，琴瑟琵琶，为每一处酒席献乐，那些丝丝绕绕缠绵悱恻的曲子，缭绕在每一根虹光回绕着飞梁上，袅袅婷婷，三日不绝。
有不计其数妆容精致，衣袂摇举的美人，鬓如堆云，笑靥如花，眉眼含情，嬉笑着穿梭在轩窗回廊之间，华丽的刺绣裙摆，在洁白赤裸的足下摇曳出迷人的弧线。
有肤色各异的富商豪客，带着他们的重要客人，带着最好的朋友，或追逐着美人，或豪饮着美酒，或享受着丝竹管弦的靡靡之乐。
欢笑声，嬉闹声，丝竹声。
如今回忆起来，朦胧得极不真实。
可是此刻，因为整座楼空无一人缘故，反而显出一种华丽的冷清来。
冷清得一如那些久远而疼痛的记忆。
“陈龙虎，你想娶阿婉？”
“是。”
“阿婉是我女儿，这门婚事我不同意。”
“我们已经盟誓结缘了！”
“那又如何，我不同意，什么盟誓结缘都是一纸空谈而已。”
“为什么！你心里从来就没有在乎过你这个女儿不是么，你对她非打即骂，任由家里的其他儿女和下人们欺负她，甚至你都不许她姓木，只让她随母姓庄，她的成长她受的苦难你从来没有过一丝一毫，木家豪奢，她过得日子却比你家的丫鬟还不如，你是她的亲生父亲，不帮她就算了，为什么现在还要阻拦她！”
“你管的太多了，这不是你一个外人该问的。”
“我不贪图你木家的权势，不贪图木家的财富，我只要阿婉而已，请让阿婉跟我走吧。”
“她有一个身份低微的娘，自然姓不得木，但是她是我木家的女儿，生是，死也是，你一个三流除妖门派的弟子，没有资格娶她。”
“我可以给她幸福！”
“这个弱肉强食的世道，能给她幸福的，只能是实力雄厚的人，我已经决定把阿婉嫁给更合适的人了，你这点本事，还是快滚吧！”
“你为什么要把阿婉嫁给她根本不愿意嫁的人！”
“因为，对方有实力有背景，可以助我木家再进一步，你懂了么？”
“我可以更加勤奋的修炼，总有一日也可以成为实力雄厚的人的！”
“呵～不自量力！你一个三流门派，有什么底气说这种大话。”
“我只要阿婉！”
“既然你这么执着，不如我们打个赌如何？”
“什么赌？”
“我手上的这根戒尺，乃是流觞神木所造，凭你的能耐，如果能够点燃它，我就相信你的实力把阿婉嫁给你，如果你点不燃，就立刻滚出肃天府，滚回你的三流宗门去，如何？”
“只要我点燃流觞神木，你就把阿婉嫁给我？”
“是啊，我给你这个机会证明自己，免得别人说我欺负个小角色。”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当年，就是这么少年意气，才被诓离开了肃天府啊！
流觞神木，凡火不能燃。
木家做得真绝啊！
大师兄自嘲地笑了笑，蹲下身来，双手撑地，跪伏在广场巨大整洁的青石板上。
泪水啪嗒啪嗒地砸下来，在青石板上砸成一滩水痕。
阿婉啊！
阿婉！
是我害了你！是我没有用，当年没有把你从木家带出来！
是我没有用，蹉跎了这么多年，让你死后也不能安息！
今天，我来实现你的愿望了！
第三个愿望！
你看好了哦！
他唇边掀起一丝浅笑。
孺月莊天楼前的广场上，车马如织，行人如云。
可是所有人，都没有看清这个突然跪在中央空地上的人到底做了什么。
只是眨眼之间，八道火焰，便好似八条火蛇出洞一般，以这个跪着的人为中心，向八个方位游窜开来。
人群瞬间惊呼出声。
从高空俯瞰下去，八道火焰一瞬间便在巨大的广场上炸裂成璀璨的巨大花朵。
并没有人躲闪这些火焰，所有人都以为这是孺月莊天楼今日的营业表演，满脸惊叹。
事实上，射入人群的五道火焰，也的确如同幻影一般，并没有灼伤任何人。
如同昙花一现，火焰转眼就如烟散灭。
火焰熄灭后，人们才刚刚从光影之中回过神来，就惊骇地指着面前的孺月莊天楼尖叫
“快看！莊天楼着火啦！”
刚刚还如云如雾，如梦如幻的孺月莊天楼。
那样精致无双，浮靡奢华。
那样璀璨夺目，富丽堂皇。
好像一副笔法考究，用色华美的巨幅画卷，画的是神仙世界，云天水色，极乐之宴。
可是这一眨眼之间，便被另外三道火舌击中了楼体。
号称用凡火不能燃烧的流觞神木建造的孺月莊天楼。
高如九层天，手可摘星斗。
三秒之内，就变成了一丛通天的华丽篝火。
那些精美漂亮一匹千金的衣裙；不知耗费多少时光酿造的美酒；普通人一辈子都吃不到的美味佳肴；巧夺天工的雕梁画栋；惊艳时光的绝世藏品；
转瞬之间，就都被火海遮掩，再也看不见了。
火光冲天，直照百里。
“我做到了！阿婉！”
“阿婉，这是我练出的秽天之火，乃灵气燃烧而出，可焚神木。”
“纵然一别无期，我也要世人铭记。”
“这是你的第三个愿望，为你点的篝火，你可欢喜？”
“你还愿意，嫁给我吗。”
大师兄喃喃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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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池边
从西域运来的奇岩怪石，堆砌成明池的堤岸，嶙峋起伏，千姿百态，在璀璨的灯火下，翩若游龙。
堤岸边，临水矗立着一座气派恢弘的楼阁。
说是一座楼阁，其实是由三座塔楼组成的建筑群。
整座楼阁，最高的塔楼高达九层，另外两座也有六层之高，凌驾层云，人在楼上，一府风貌尽揽眼底。
楼顶歇山飞檐，青瓦覆歇山之顶，雕以云纹，层层相筑，如腾空飞鸟；
楼体用传说中凡火不能点燃的流觞神木精巧构架而成，涂以红漆，水火不侵，灯火辉映之间，雕梁画栋，灿若霞光；
栏杆外墙，飞廊影壁，全部镂空雕刻，其上鸟兽虫鱼，花草树木，云光霞影，灯火一照，栩栩如生，明艳精微。
三座塔楼彼此之间由层层飞廊连接往来，画栱交映，长虹架空，蔚为壮观。
此时，整座楼阁灯火通明，层轩四敞，远望璀璨生华如神仙世界，如梦如幻。
孺月莊天楼。
如月妆天，名副其实。
每日华灯初上的时候，孺月莊天楼都会清空半个时辰。
在这半个时辰里，楼中空无一人。
只是摆满了各种华丽衣服，璀璨灯火，美酒佳肴。
据说，是建楼之时得到高人指点，在特定时辰祭祀神明，让神明先享用这盛世奢侈。
如此，才能庇佑孺月莊天楼，平安日久，盛世昌平。
此刻，正是华灯初上，孺月莊天楼空无一人。
大师兄就站在这楼前广场上，看眼前车水马龙，人声鼎沸的繁华。
八方慕名而来的富豪巨贾，云集于此，耐心等待孺月莊天楼开放。
偌大的广场上，灯火通明。
将大师兄刀削一般的脸，映出深沉的阴影。
他就这么看着眼前恢弘精美得好似云上天宫一般的楼阁，一动也不动。
眼前似乎又浮现起那个少女的明艳笑容。
“阿虎，这孺月荘天楼真美。”
“嗯。”
“阿虎，你看，星星离我好近啊，孺月荘天楼真高！”
“嗯。”
“阿虎，我有三个愿望呢，第一个是跟喜欢的人去最高的地方盟誓，第二个是两个人去明池放河灯结缘，第三个要和他一起，跟所有的朋友，大家围着篝火，唱歌跳舞。”
“恩。”
“你都记住了嘛？”
“嗯。”
“阿虎，你喜欢我嘛？”
“嗯。”
“那我们说好了哦，拉钩哦。”
“……嗯。”
“看，我们已经在肃天府最高的地方盟誓了哦，哈哈！”
“那…现在去放河灯？”
“哎呀，阿虎你学坏了！哈哈哈！”
……
那时候的阿婉，在他眼里，连孺月莊天楼都无法夺去她的明艳笑脸呢。
可是啊……
大师兄抬头仰望着照亮夜空的孺月荘天楼，那飞檐斗拱，亭台廊桥，氤氲在无数璀璨的灯火里，金碧辉煌得刺眼。
当年他和阿婉携手登楼，正时孺月莊天楼夜晚最热闹的时候。
有无数白皙美艳的少年，仅着一件宽袍大袖的月白云衫，在高空之上的楼阁里翩然若仙，赤足踩跪坐在如肌肤般柔软精致，繁复华丽的波斯地毯上，怀中抱着的，是随时准备为客人斟满的，西域最好的琉璃葡萄酒。
有画着妖娆妆容，穿着金丝银线织造的统一袍服的乐伎们，捧着抱着丝竹管弦，琴瑟琵琶，为每一处酒席献乐，那些丝丝绕绕缠绵悱恻的曲子，缭绕在每一根虹光回绕着飞梁上，袅袅婷婷，三日不绝。
有不计其数妆容精致，衣袂摇举的美人，鬓如堆云，笑靥如花，眉眼含情，嬉笑着穿梭在轩窗回廊之间，华丽的刺绣裙摆，在洁白赤裸的足下摇曳出迷人的弧线。
有肤色各异的富商豪客，带着他们的重要客人，带着最好的朋友，或追逐着美人，或豪饮着美酒，或享受着丝竹管弦的靡靡之乐。
欢笑声，嬉闹声，丝竹声。
如今回忆起来，朦胧得极不真实。
可是此刻，因为整座楼空无一人缘故，反而显出一种华丽的冷清来。
冷清得一如那些久远而疼痛的记忆。
“陈龙虎，你想娶阿婉？”
“是。”
“阿婉是我女儿，这门婚事我不同意。”
“我们已经盟誓结缘了！”
“那又如何，我不同意，什么盟誓结缘都是一纸空谈而已。”
“为什么！你心里从来就没有在乎过你这个女儿不是么，你对她非打即骂，任由家里的其他儿女和下人们欺负她，甚至你都不许她姓木，只让她随母姓庄，她的成长她受的苦难你从来没有过一丝一毫，木家豪奢，她过得日子却比你家的丫鬟还不如，你是她的亲生父亲，不帮她就算了，为什么现在还要阻拦她！”
“你管的太多了，这不是你一个外人该问的。”
“我不贪图你木家的权势，不贪图木家的财富，我只要阿婉而已，请让阿婉跟我走吧。”
“她有一个身份低微的娘，自然姓不得木，但是她是我木家的女儿，生是，死也是，你一个三流除妖门派的弟子，没有资格娶她。”
“我可以给她幸福！”
“这个弱肉强食的世道，能给她幸福的，只能是实力雄厚的人，我已经决定把阿婉嫁给更合适的人了，你这点本事，还是快滚吧！”
“你为什么要把阿婉嫁给她根本不愿意嫁的人！”
“因为，对方有实力有背景，可以助我木家再进一步，你懂了么？”
“我可以更加勤奋的修炼，总有一日也可以成为实力雄厚的人的！”
“呵～不自量力！你一个三流门派，有什么底气说这种大话。”
“我只要阿婉！”
“既然你这么执着，不如我们打个赌如何？”
“什么赌？”
“我手上的这根戒尺，乃是流觞神木所造，凭你的能耐，如果能够点燃它，我就相信你的实力把阿婉嫁给你，如果你点不燃，就立刻滚出肃天府，滚回你的三流宗门去，如何？”
“只要我点燃流觞神木，你就把阿婉嫁给我？”
“是啊，我给你这个机会证明自己，免得别人说我欺负个小角色。”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当年，就是这么少年意气，才被诓离开了肃天府啊！
流觞神木，凡火不能燃。
木家做得真绝啊！
大师兄自嘲地笑了笑，蹲下身来，双手撑地，跪伏在广场巨大整洁的青石板上。
泪水啪嗒啪嗒地砸下来，在青石板上砸成一滩水痕。
阿婉啊！
阿婉！
是我害了你！是我没有用，当年没有把你从木家带出来！
是我没有用，蹉跎了这么多年，让你死后也不能安息！
今天，我来实现你的愿望了！
第三个愿望！
你看好了哦！
他唇边掀起一丝浅笑。
孺月莊天楼前的广场上，车马如织，行人如云。
可是所有人，都没有看清这个突然跪在中央空地上的人到底做了什么。
只是眨眼之间，八道火焰，便好似八条火蛇出洞一般，以这个跪着的人为中心，向八个方位游窜开来。
人群瞬间惊呼出声。
从高空俯瞰下去，八道火焰一瞬间便在巨大的广场上炸裂成璀璨的巨大花朵。
并没有人躲闪这些火焰，所有人都以为这是孺月莊天楼今日的营业表演，满脸惊叹。
事实上，射入人群的五道火焰，也的确如同幻影一般，并没有灼伤任何人。
如同昙花一现，火焰转眼就如烟散灭。
火焰熄灭后，人们才刚刚从光影之中回过神来，就惊骇地指着面前的孺月莊天楼尖叫
“快看！莊天楼着火啦！”
刚刚还如云如雾，如梦如幻的孺月莊天楼。
那样精致无双，浮靡奢华。
那样璀璨夺目，富丽堂皇。
好像一副笔法考究，用色华美的巨幅画卷，画的是神仙世界，云天水色，极乐之宴。
可是这一眨眼之间，便被另外三道火舌击中了楼体。
号称用凡火不能燃烧的流觞神木建造的孺月莊天楼。
高如九层天，手可摘星斗。
三秒之内，就变成了一丛通天的华丽篝火。
那些精美漂亮一匹千金的衣裙；不知耗费多少时光酿造的美酒；普通人一辈子都吃不到的美味佳肴；巧夺天工的雕梁画栋；惊艳时光的绝世藏品；
转瞬之间，就都被火海遮掩，再也看不见了。
火光冲天，直照百里。
“我做到了！阿婉！”
“阿婉，这是我练出的秽天之火，乃灵气燃烧而出，可焚神木。”
“纵然一别无期，我也要世人铭记。”
“这是你的第三个愿望，为你点的篝火，你可欢喜？”
“你还愿意，嫁给我吗。”
大师兄喃喃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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