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 55 章
第二天一早大妞正吃着热乎乎的热汤面,透过窗户就看到郑森从外面走进来。
“咋这早就过来了，任务完成了？”大妞看着他进屋问道，一边说一边让小翠给他盛一碗面。
“别忙活了我还得走呢,过来送点东西。”郑森说着把包裹放到炕稍“这是我让人从外地邮来的东西，补血的好东西。”郑森赶紧说了一声“得你自己看吧,我得赶紧走了。师傅还等我呢。”说完就往外走,还是马红梅反应快，把锅里蒸好的黄米团子给她装了一搪瓷缸子,还加了两勺子糖,递给他“拿着道上吃。”
“谢谢婶。”接过缸子赶紧走了。
大妞看他匆匆来匆匆走，心里不知怎地就暖暖的。
吃了早饭，大妞才让小翠拿着剪刀把包裹给打开了，看上边地址是京城邮寄来的。
外面布料一打开里边是一个个纸包包着的包裹，上面写着名字,阿胶,桂圆,红枣，还有四君子丸，十全大补丸，等等。其中最多的是红枣和桂圆。
京城到他们这里邮件最快也要一个星期，这写东西肯定是郑森发电报让京城发小买的，然后最快寄过来，只是这人应该也不太懂什么肯定人家说什么补血,就买什么。
不过这些东西还真的不好买,老爷子看了看里边的丸药“这个叫你六爷看一下，怎么个吃法。”
“爷不用吃吧，你看我恢复的多好,都有点胖了。”大妞觉着自己根本用不上这些。
老爷子瞪了她一眼，“别瞎说流那么多血，那能那么快补回来，看着好，不一定真的好，现在不养好了，影响以后的。”
对此大妞也不知道怎么说，算了他们高兴就好。
别说这些东西真是不错，马红梅开始变着法的给大妞做。没几天大妞就补的脸色红润。
过了一个星期大妞去医院复查，“你恢复的不错，腹部伤口已经愈合，没有增生，过一个夏估计连伤口都看不出来了，你皮肤很愈合啊。”王医生看了大妞的伤口，只剩下一道浅浅的痕迹，这年代缝合可没什么美容线啥的，往往伤口都会留下一块疤，很丑，可是大妞的伤口已经看不太出来了。
大妞说“那我的肩膀怎么样？”
“肩膀恢复的也挺好，不过小心点至少半年到一年别持重，注意保暖。”
大妞点点头，“谢谢你了王医生，要是没有你，我还不知道能不能坐在这呢。”她被刺伤后都没想到自己会这么严重，她甚至想过他刺的位置没有什么大器官，谁想会碰到大动脉，她自己后想也害怕。
“这是我的职责，不用太在意，只是以后工作要小心，虽然抓坏人重要可也要注意自己的安全。”
大妞笑着对王医生说“以后不会再大意了。”
出了医院配着她过来的大勇可高兴了，“姐，咱们回去吗？”
大妞摇了摇头“我去一趟所里，你去溜达一会吧，我一会去四爷家找你。给你，自己去买点啥吧。”大妞给他五毛钱。
大勇笑着绕了绕头“妈让我跟着你。”
“走吧我进院你再走。到了所里就没事了。”
俩人来到派出所，大妞进院打发大勇出去玩，大妞一进院，门卫大爷就走了出来“淑兰这是好了？”说着上上下下看了一眼，只看到她左边胳膊还吊着，别的都挺正常。
“嗯，好了。”
一路走来见到熟悉的不熟悉的面孔，见到大妞都跟她打着招呼，大妞知道几个不认识的是县局过来的，上了楼，来到所长办公室，杨辉正在写字。
听见敲门声抬头一看，笑了“淑兰，你好了？”
大妞点点头“所长，好了，在家待不住，我过来想问问什么时候上班？”
杨辉起身给她倒了一杯水，端过来“你着什么急，我问过王医生，你胳膊伤筋动骨一百天，就算不歇三个月，一个月也是要的，不然伤口长不好以后要得残疾的。而且上边也给你批了假期，过了年再来。”
大妞倒也不是非要上班，年后就年后吧，也没多长时间过年了。
大妞转头问了案件进展。
对着大妞也没什么不可说的“已经探查了人际关系了，没有发现与那人相关的，不过今个早上在湖县有了消息，有人认出了这个人，云亭已经带人去核查，就等消息了。”
大妞皱着眉头“赵春生那里竟然没有联系？”她总觉着不太对，又说不好那里不对。
“对了，这次你受伤，县局给你送来了慰问金。昨天就给我了，我也没功夫送去，你正好带走。”
杨辉说着回到自己办公桌，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有两个月的工资呢。”说着地给大妞。
大妞捏了捏信封，里面分量倒是很厚，想了想她推了回去“杨所长，这个我不是很需要，你能帮我把这个交给张哥家属么？”
杨辉听到这里沉默了一下点点头“好吧，我帮你转交她。”
大妞低下头想了想问“咱们所里对他家里有什么安排吗？”
杨辉说道，“这件事情上边已经研究了，初步拟定，让他媳妇去县局后勤食堂工作，孩子每月有十五元抚养费直到他参加工作或者成年。”
大妞点点头，这个也算是不错的待遇了，“杨所，我想以后工资里拿出十元给他家孩子，做抚育费。”
杨辉听了想了想说“也不用这样，你要是真想为他家做点什么，这样做个记录，以后孩子学费你给他掏。直接从你工资里扣。”孩子大点上托儿所，县局有自己的托儿所不用钱，上小学一个学期才两块钱，加上乱七八糟的也超不过五元，对她负担不算重，其实他知道大妞工资多，每月出十元也比其他人强，可帐不是那么算的，将来还要结婚生孩子，谁知道会怎么样呢。
大妞应下，“好，这就这么定了，孩子只要愿意上学，念多久我读供着。”
两人刚说完这话，大妞准备回去了，所里的电话响了，杨辉伸手接了“是我，找到了，是谁？”杨辉点头听电话那边说了很长时间。
“嗯，好，下发通缉令，这下看他往哪跑。”
杨辉兴奋的挂断电话。
“杨所，那人已经找到了？”
大妞问。
“是的，已经确定就是湖县人，叫曹大彪，以前在外边做过镖头，后来回县务农，前些日子离开所在地，他们村长给开的介绍信，说是来这边串亲戚，具体的他们也不清楚，说是见以前学武的师兄。”
“那能确认他现在在那里吗？”大妞问。
杨辉摇了摇头“这人没有回去，他们村的人说，曹大彪是个不怎么爱说话的人，性格也挺好，看不出来是个能杀人的，另外他家里原本就有个老娘，去年也没了，他今年三十八了，还有一个事情，早些年刚从外面回来，有人给他介绍一个老婆，俩人结婚三年，还没有孩子不知道怎么地，他老婆突然跑了，他一直惦念这个老婆，也没再娶。”
“现在家里没有什么人了？”大妞问道。
杨辉点点头“云亭说剩下的都是快出五服的亲戚。”
摇了摇头大妞说道“这个曹大彪恐怕不会回去了。”
似乎被大妞说中了，后来蹲守的人没有找到曹大彪，他再也没有回自己的家乡，他也跟消失了一样。
大妞回到家，就看到郑森盘腿坐在炕上，手里抱着个大碗，一个劲的扒拉碗里的饭。
“这是咋地啦，这么狼狈。去哪了？”此时郑森灰突突的。
看见她回来郑森笑了“别提了，去了一趟鹤市，不愧是煤城，好家伙开车跑上一圈人就没样了。”
马红梅从外边进来端着切好的肉，“等会我给你烧点水，你洗一下。”
“不用了婶，我吃完了去公社大澡堂子洗去，不然洗不干净。”
郑森加了一块大肥肉“婶，你炖的肉最好吃。”
“嘿，就你会说话，吃吧，吃好了婶再给你切，昨个你叔买的肉，我都给乎了，他们还没吃着呢。”
“我就知道婶子疼我。”郑森笑的一脸灿烂。
大妞看他的样，老得意的。
吃了饭，郑森打个饱嗝，“唉呀妈呀，可是吃饱了，这一个星期给我累的，跑了长途，还吃不好，半道还有劫道的。”
“咋样没事吧？”大妞看了看他，看起来没受伤。
“没事我师父老经验，手上都带了东西，那些人也就劫劫小车队，我们去七八辆大车，强硬点他们就不敢上了。”他也没说自己一路怎么过来的，以前都不敢想这种事。
也不想跟大妞说直接转移话题“对了，我家里来信了。”郑森沉默一下“我爷爷身体不怎么好，想让我回去过个年。”
说完他看了看大妞“我想着问问你，能不能跟我回去看看。”
大妞看了看他，点点头“行。”
“你要是不愿意，我——啥。”郑森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行，不就是去一趟京城，正好我这受伤有假期了。”大妞说道。
郑森高兴坏了，“那就说定了。对了，你胳膊上的伤得小心点，我去弄两张卧铺票。”说完，就要起身出去。
不过被旁边听个正着的马红梅给叫住了，“你俩就这么回去啊。”
郑森愣了一下“婶子，放心我肯定照顾好大妞。”
马红梅瞪了他一眼“你俩啥关系就回去，不得先把婚定下来，要不咋出门。”
那边坐在炕头吧嗒烟的老爷子也说话了，“你婶子说的对，你来回去，大妞啥身份，得先订婚，定下来了，才好一起回去。”
郑森一想也对，“我回去就打报告，然后定亲。”他们农场结婚啥的都得打报告，俩人要是没有关系还真不好出门。大妞年纪不够，不然他俩直接领证就好了。
等郑森离开，马红梅问大妞“你真跟他回去啊，不是说他家里挺糟心的吗？”
“没事，他跟我说过家里的情况，估计他父亲那边肯定挺想他留在这边的，他母亲是知识分子，都是要脸的，也不会咋地。郑森之前没跟我提过他爷爷，只知道是解放后被他爹接过来的。”
“甭管咋地，他爷有病了是该回去。”
定下要进京，大妞也不用做什么准备，郑森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先是打了结婚报告，批了下来，有了这个到大妞年纪到了他俩就能领证了，然后家里摆了酒，请亲朋好友吃了一顿饭，定了亲。
郑森请下来假，腊月二十到初六走，时间不多，俩人也等不及大奎回来了，好在大奎假期长一些，他们回来还能见到。
二十那天一早他们就坐上了去往京城的火车。
卧铺车厢还是杨辉让市局一位领导开的介绍信，才买到的，实在是这年头卧铺太难买，他们又不是起发站，半路上车难弄得很。
郑森一边拎着行礼在前边开路，来到卧铺车厢，他们两个上铺和中铺，郑森将行礼放好，“你在下铺吧。咋样胳膊没碰着吧。”
“没有，都好多了没啥影响的。”大妞坐好。
郑森看她脸上有汗，“把大衣脱了，这车厢里挺热的。”他说着上前帮她把身上的大衣脱下来。
脱了大衣，人松快多了。
这一路得走三天两宿。
郑森准备的齐全，水壶，饭盒啥的，车上有热水，餐车也有饭菜卖，就是离得远，来回一趟有点费劲，不过郑森都办的妥妥的，家里带了些吃的，油茶面啥的干粮，都是备用的，还是吃点热乎饭舒服，况且车上不用饭票肉票啥的，就是贵点也合适。
他们同屋的是机械厂出差的，他们也不认识也没咋说话。大妞胳膊已经放下来了，虽然已经好很多了，却不能吃劲，只能歪躺着，让胳膊放松放松。
三天都在车上，给人都逛荡晕了。
第三天下车已经晚上了，天都黑了，郑森一下车就带着大妞往出口走，他看到熟悉的火车站，一时间竟然有点恍如隔世的感觉。
“这呢。”刚出站台就听见一声喊，一个穿着军大衣的大小伙子使劲挥着手兴奋的叫着。
“黑子。”郑森高兴的放下包袱，跟那人互相锤了一拳。
“嘿呦，你小子在东北可是锻炼好了，这结实。”那人揉了揉肩膀，笑着对郑森说。
“来我给你介绍一下。”郑森呲着牙笑着转头对大妞说“这是我铁哥们，发小，杨涛，小时候长得太黑，大家都叫他黑子。之前的东西啥的都是让他给淘换邮寄的。”
黑子一看大妞没能郑森说话就笑嘻嘻的说“这就是嫂子吧。林子跟我写信说过你。久仰大名。”
大妞对他笑了笑，然后问“咋叫林子呢？”
“森林森林，大名郑森，小名就是林子了。”黑子说完哈哈的笑了笑。
大妞其实没觉着多好笑不过能看出黑子跟郑森关系不错。
“走，我开车来的。”黑子说完拎着行礼就往外走。
“你还开车来的，啥车？”郑森惊讶道。
“三轮车。哈哈。”说话间就来到出口处，黑子带两人来到一个三轮板车前面“咋样，兄弟我够意思吧，绝不让你们腿着回去。”
郑森哈哈笑道，“我就说你小子也不能开四个轱辘的来。”
“现在谁敢呐。”黑子说着苦笑了一下。
郑森笑容也浅了些，“咋情况很糟糕。”
黑子点点头“等回去跟你说吧，你离开了，倒是好事了。”
黑子骑上车，带着两人顺着大道往北走，一直走到地安门大街，然后拐入一个胡同，大妞方向感还是挺好的，这里好像是南鼓锣巷。
车一直走大道，往西边一胡同拐去，这天晚了道上也没人。
车子一直快走到河边，停在一住宅门口。
“到了。”黑子把车停下，然后下车，上前把大门打开。
“小心点。”郑森把大妞扶下来，带着她进门。
大妞看了看周围，这应该是一个很有名的胡同，西边就是玉河，再看门牌号，鱼儿胡同二十号。
“进来吧。”郑森说着带她进院。
一进院是倒座房，郑森没停带着她走进二进院，是个很规整的院子，正房门口有一盏灯。
三人进了屋子，大妞看屋子里三间屋敞开着，放着简单的座椅板凳，有点简单了。
“咋样我收拾的，哎呀，可把我累的。”黑子一边说着一边摸着额头不存在的汗。
郑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啥也别说，那天全聚德请你吃个饱。”
“得了兄弟有你这句话，就够了，我先走了，得把车给人送回去。”黑子说完，就往外走，“对了我在外边缸里冻了点饺子，你们俩一会煮着吃吧。”
“谢了兄弟。”郑森正色说道。
等黑子走了，郑森才对大妞说“这院子是我外公当年买下来的。外公去了之后就过到我名下了。不过之前没在这住，不少地方都破败了。”有点可惜的说。
大妞想到这院子将来的价格“是有点可惜，不过你不在京城，这房子能保住么。”
郑森想了想说“我下乡前，托黑子帮着照顾着，不过你也知道现在形势，这几天我想找找人，把房子挂靠出去。”
大妞点头，“这也是个办法。”
俩人都累的不行了，去东厢那边耳房做了饺子，这边一直是厨房。
吃了饺子俩人俩人一个东厢一个西厢睡去了。
第二天一早大妞被院子里的说话声吵醒，现在屋子是在不隔音，大妞收拾好出门，就看见郑森和黑子正搬着蜂窝煤，看见她出来黑子说“昨晚睡得还行吧嫂子，炕都是提前烧的。保管一宿都是热乎的。”
大妞点点头“挺好的。”看他俩搬煤也帮不上忙，就站在门口打量一下院子，昨个天太黑没看清楚，这个院子是二进院，三间正房左右都带两耳房，四面抄手游廊连接东西厢房，东西厢房都是三间，还各带一个北耳房。
大妞看正房东边似乎有个通道，走过去，果然耳房旁边有一过道，走过去，后面竟然又是一个院子，看起来像是一个花园，不过已经没什么花草了，都是有几块山石，还有一棵大石榴树，绕过花园，后面又是一个垂花门，又是一进院子，这进院子里是一座二层两边接出两间的转角楼。
“这是我外公当年花了三根大黄鱼买下来的，据说过去还是清政府衙门驻地，外公买来的时候都破败不像样，外公花了不少钱整整用了一年时间才收拾好，后来一直在这里住，这里边的树，都是外公移栽的，可惜到我手里成这个样子了。”
郑森拍了拍园子里那棵柿子树，很是有些年头了。
大妞看了看园子虽然破败但是原貌还保留着，“将来有机会我们把它收拾好。”
郑森点点头。
“这两棵是石榴树么？”两人回到正房，大妞看到正房和西厢房拐角有一棵很有年头的树。
“嗯，是石榴树，是外公从外面挖回来的，精心养了三年才结果子，外公说这棵树应该有一百年了。”
大妞看那棵树比较粗壮，四米多高，如果长了叶子应该挺好看。
“这几颗是玉兰树。”郑森说着东西厢房北边地上的几棵树，每年春天开花的时候特别漂亮。也是外公特意淘回来的。
郑森指了指正房东边的空地“那里本来有两株海棠，后来不知怎地就死了。”他说着惋惜的摇了摇头。
大妞看着院子里的几棵树，叹了口气，将来还不知道这几棵树能不能留存呢。
似乎知道大妞想什么，郑森安慰道“放心吧，我已经想办法了，如果顺利，院子还是能保下来的。”
早饭是黑子带来的，豆汁油条，豆腐脑。
大妞喝不惯那豆汁，郑森却是惦念那个味道。
吃了早饭，郑森就带着大妞拿了从老家带来的特产，去他爸那里。
“爷爷算是对我最上心的，不过他也做不了什么。他这些年在这里住也不怎么开心。只是他只有我父亲一个儿子。只能留在京城。”郑森说道。
“我已经给他们信了，今天是小年，肯定都在家，而且今年大哥大嫂也回来，估计也到家了，我下边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你也不用太在意。”
大妞点头，对他家人情况她还是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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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咋这早就过来了，任务完成了？”大妞看着他进屋问道，一边说一边让小翠给他盛一碗面。
“别忙活了我还得走呢,过来送点东西。”郑森说着把包裹放到炕稍“这是我让人从外地邮来的东西，补血的好东西。”郑森赶紧说了一声“得你自己看吧,我得赶紧走了。师傅还等我呢。”说完就往外走,还是马红梅反应快，把锅里蒸好的黄米团子给她装了一搪瓷缸子,还加了两勺子糖,递给他“拿着道上吃。”
“谢谢婶。”接过缸子赶紧走了。
大妞看他匆匆来匆匆走，心里不知怎地就暖暖的。
吃了早饭，大妞才让小翠拿着剪刀把包裹给打开了，看上边地址是京城邮寄来的。
外面布料一打开里边是一个个纸包包着的包裹，上面写着名字,阿胶,桂圆,红枣，还有四君子丸，十全大补丸，等等。其中最多的是红枣和桂圆。
京城到他们这里邮件最快也要一个星期，这写东西肯定是郑森发电报让京城发小买的，然后最快寄过来，只是这人应该也不太懂什么肯定人家说什么补血,就买什么。
不过这些东西还真的不好买,老爷子看了看里边的丸药“这个叫你六爷看一下，怎么个吃法。”
“爷不用吃吧，你看我恢复的多好,都有点胖了。”大妞觉着自己根本用不上这些。
老爷子瞪了她一眼，“别瞎说流那么多血，那能那么快补回来，看着好，不一定真的好，现在不养好了，影响以后的。”
对此大妞也不知道怎么说，算了他们高兴就好。
别说这些东西真是不错，马红梅开始变着法的给大妞做。没几天大妞就补的脸色红润。
过了一个星期大妞去医院复查，“你恢复的不错，腹部伤口已经愈合，没有增生，过一个夏估计连伤口都看不出来了，你皮肤很愈合啊。”王医生看了大妞的伤口，只剩下一道浅浅的痕迹，这年代缝合可没什么美容线啥的，往往伤口都会留下一块疤，很丑，可是大妞的伤口已经看不太出来了。
大妞说“那我的肩膀怎么样？”
“肩膀恢复的也挺好，不过小心点至少半年到一年别持重，注意保暖。”
大妞点点头，“谢谢你了王医生，要是没有你，我还不知道能不能坐在这呢。”她被刺伤后都没想到自己会这么严重，她甚至想过他刺的位置没有什么大器官，谁想会碰到大动脉，她自己后想也害怕。
“这是我的职责，不用太在意，只是以后工作要小心，虽然抓坏人重要可也要注意自己的安全。”
大妞笑着对王医生说“以后不会再大意了。”
出了医院配着她过来的大勇可高兴了，“姐，咱们回去吗？”
大妞摇了摇头“我去一趟所里，你去溜达一会吧，我一会去四爷家找你。给你，自己去买点啥吧。”大妞给他五毛钱。
大勇笑着绕了绕头“妈让我跟着你。”
“走吧我进院你再走。到了所里就没事了。”
俩人来到派出所，大妞进院打发大勇出去玩，大妞一进院，门卫大爷就走了出来“淑兰这是好了？”说着上上下下看了一眼，只看到她左边胳膊还吊着，别的都挺正常。
“嗯，好了。”
一路走来见到熟悉的不熟悉的面孔，见到大妞都跟她打着招呼，大妞知道几个不认识的是县局过来的，上了楼，来到所长办公室，杨辉正在写字。
听见敲门声抬头一看，笑了“淑兰，你好了？”
大妞点点头“所长，好了，在家待不住，我过来想问问什么时候上班？”
杨辉起身给她倒了一杯水，端过来“你着什么急，我问过王医生，你胳膊伤筋动骨一百天，就算不歇三个月，一个月也是要的，不然伤口长不好以后要得残疾的。而且上边也给你批了假期，过了年再来。”
大妞倒也不是非要上班，年后就年后吧，也没多长时间过年了。
大妞转头问了案件进展。
对着大妞也没什么不可说的“已经探查了人际关系了，没有发现与那人相关的，不过今个早上在湖县有了消息，有人认出了这个人，云亭已经带人去核查，就等消息了。”
大妞皱着眉头“赵春生那里竟然没有联系？”她总觉着不太对，又说不好那里不对。
“对了，这次你受伤，县局给你送来了慰问金。昨天就给我了，我也没功夫送去，你正好带走。”
杨辉说着回到自己办公桌，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有两个月的工资呢。”说着地给大妞。
大妞捏了捏信封，里面分量倒是很厚，想了想她推了回去“杨所长，这个我不是很需要，你能帮我把这个交给张哥家属么？”
杨辉听到这里沉默了一下点点头“好吧，我帮你转交她。”
大妞低下头想了想问“咱们所里对他家里有什么安排吗？”
杨辉说道，“这件事情上边已经研究了，初步拟定，让他媳妇去县局后勤食堂工作，孩子每月有十五元抚养费直到他参加工作或者成年。”
大妞点点头，这个也算是不错的待遇了，“杨所，我想以后工资里拿出十元给他家孩子，做抚育费。”
杨辉听了想了想说“也不用这样，你要是真想为他家做点什么，这样做个记录，以后孩子学费你给他掏。直接从你工资里扣。”孩子大点上托儿所，县局有自己的托儿所不用钱，上小学一个学期才两块钱，加上乱七八糟的也超不过五元，对她负担不算重，其实他知道大妞工资多，每月出十元也比其他人强，可帐不是那么算的，将来还要结婚生孩子，谁知道会怎么样呢。
大妞应下，“好，这就这么定了，孩子只要愿意上学，念多久我读供着。”
两人刚说完这话，大妞准备回去了，所里的电话响了，杨辉伸手接了“是我，找到了，是谁？”杨辉点头听电话那边说了很长时间。
“嗯，好，下发通缉令，这下看他往哪跑。”
杨辉兴奋的挂断电话。
“杨所，那人已经找到了？”
大妞问。
“是的，已经确定就是湖县人，叫曹大彪，以前在外边做过镖头，后来回县务农，前些日子离开所在地，他们村长给开的介绍信，说是来这边串亲戚，具体的他们也不清楚，说是见以前学武的师兄。”
“那能确认他现在在那里吗？”大妞问。
杨辉摇了摇头“这人没有回去，他们村的人说，曹大彪是个不怎么爱说话的人，性格也挺好，看不出来是个能杀人的，另外他家里原本就有个老娘，去年也没了，他今年三十八了，还有一个事情，早些年刚从外面回来，有人给他介绍一个老婆，俩人结婚三年，还没有孩子不知道怎么地，他老婆突然跑了，他一直惦念这个老婆，也没再娶。”
“现在家里没有什么人了？”大妞问道。
杨辉点点头“云亭说剩下的都是快出五服的亲戚。”
摇了摇头大妞说道“这个曹大彪恐怕不会回去了。”
似乎被大妞说中了，后来蹲守的人没有找到曹大彪，他再也没有回自己的家乡，他也跟消失了一样。
大妞回到家，就看到郑森盘腿坐在炕上，手里抱着个大碗，一个劲的扒拉碗里的饭。
“这是咋地啦，这么狼狈。去哪了？”此时郑森灰突突的。
看见她回来郑森笑了“别提了，去了一趟鹤市，不愧是煤城，好家伙开车跑上一圈人就没样了。”
马红梅从外边进来端着切好的肉，“等会我给你烧点水，你洗一下。”
“不用了婶，我吃完了去公社大澡堂子洗去，不然洗不干净。”
郑森加了一块大肥肉“婶，你炖的肉最好吃。”
“嘿，就你会说话，吃吧，吃好了婶再给你切，昨个你叔买的肉，我都给乎了，他们还没吃着呢。”
“我就知道婶子疼我。”郑森笑的一脸灿烂。
大妞看他的样，老得意的。
吃了饭，郑森打个饱嗝，“唉呀妈呀，可是吃饱了，这一个星期给我累的，跑了长途，还吃不好，半道还有劫道的。”
“咋样没事吧？”大妞看了看他，看起来没受伤。
“没事我师父老经验，手上都带了东西，那些人也就劫劫小车队，我们去七八辆大车，强硬点他们就不敢上了。”他也没说自己一路怎么过来的，以前都不敢想这种事。
也不想跟大妞说直接转移话题“对了，我家里来信了。”郑森沉默一下“我爷爷身体不怎么好，想让我回去过个年。”
说完他看了看大妞“我想着问问你，能不能跟我回去看看。”
大妞看了看他，点点头“行。”
“你要是不愿意，我——啥。”郑森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行，不就是去一趟京城，正好我这受伤有假期了。”大妞说道。
郑森高兴坏了，“那就说定了。对了，你胳膊上的伤得小心点，我去弄两张卧铺票。”说完，就要起身出去。
不过被旁边听个正着的马红梅给叫住了，“你俩就这么回去啊。”
郑森愣了一下“婶子，放心我肯定照顾好大妞。”
马红梅瞪了他一眼“你俩啥关系就回去，不得先把婚定下来，要不咋出门。”
那边坐在炕头吧嗒烟的老爷子也说话了，“你婶子说的对，你来回去，大妞啥身份，得先订婚，定下来了，才好一起回去。”
郑森一想也对，“我回去就打报告，然后定亲。”他们农场结婚啥的都得打报告，俩人要是没有关系还真不好出门。大妞年纪不够，不然他俩直接领证就好了。
等郑森离开，马红梅问大妞“你真跟他回去啊，不是说他家里挺糟心的吗？”
“没事，他跟我说过家里的情况，估计他父亲那边肯定挺想他留在这边的，他母亲是知识分子，都是要脸的，也不会咋地。郑森之前没跟我提过他爷爷，只知道是解放后被他爹接过来的。”
“甭管咋地，他爷有病了是该回去。”
定下要进京，大妞也不用做什么准备，郑森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先是打了结婚报告，批了下来，有了这个到大妞年纪到了他俩就能领证了，然后家里摆了酒，请亲朋好友吃了一顿饭，定了亲。
郑森请下来假，腊月二十到初六走，时间不多，俩人也等不及大奎回来了，好在大奎假期长一些，他们回来还能见到。
二十那天一早他们就坐上了去往京城的火车。
卧铺车厢还是杨辉让市局一位领导开的介绍信，才买到的，实在是这年头卧铺太难买，他们又不是起发站，半路上车难弄得很。
郑森一边拎着行礼在前边开路，来到卧铺车厢，他们两个上铺和中铺，郑森将行礼放好，“你在下铺吧。咋样胳膊没碰着吧。”
“没有，都好多了没啥影响的。”大妞坐好。
郑森看她脸上有汗，“把大衣脱了，这车厢里挺热的。”他说着上前帮她把身上的大衣脱下来。
脱了大衣，人松快多了。
这一路得走三天两宿。
郑森准备的齐全，水壶，饭盒啥的，车上有热水，餐车也有饭菜卖，就是离得远，来回一趟有点费劲，不过郑森都办的妥妥的，家里带了些吃的，油茶面啥的干粮，都是备用的，还是吃点热乎饭舒服，况且车上不用饭票肉票啥的，就是贵点也合适。
他们同屋的是机械厂出差的，他们也不认识也没咋说话。大妞胳膊已经放下来了，虽然已经好很多了，却不能吃劲，只能歪躺着，让胳膊放松放松。
三天都在车上，给人都逛荡晕了。
第三天下车已经晚上了，天都黑了，郑森一下车就带着大妞往出口走，他看到熟悉的火车站，一时间竟然有点恍如隔世的感觉。
“这呢。”刚出站台就听见一声喊，一个穿着军大衣的大小伙子使劲挥着手兴奋的叫着。
“黑子。”郑森高兴的放下包袱，跟那人互相锤了一拳。
“嘿呦，你小子在东北可是锻炼好了，这结实。”那人揉了揉肩膀，笑着对郑森说。
“来我给你介绍一下。”郑森呲着牙笑着转头对大妞说“这是我铁哥们，发小，杨涛，小时候长得太黑，大家都叫他黑子。之前的东西啥的都是让他给淘换邮寄的。”
黑子一看大妞没能郑森说话就笑嘻嘻的说“这就是嫂子吧。林子跟我写信说过你。久仰大名。”
大妞对他笑了笑，然后问“咋叫林子呢？”
“森林森林，大名郑森，小名就是林子了。”黑子说完哈哈的笑了笑。
大妞其实没觉着多好笑不过能看出黑子跟郑森关系不错。
“走，我开车来的。”黑子说完拎着行礼就往外走。
“你还开车来的，啥车？”郑森惊讶道。
“三轮车。哈哈。”说话间就来到出口处，黑子带两人来到一个三轮板车前面“咋样，兄弟我够意思吧，绝不让你们腿着回去。”
郑森哈哈笑道，“我就说你小子也不能开四个轱辘的来。”
“现在谁敢呐。”黑子说着苦笑了一下。
郑森笑容也浅了些，“咋情况很糟糕。”
黑子点点头“等回去跟你说吧，你离开了，倒是好事了。”
黑子骑上车，带着两人顺着大道往北走，一直走到地安门大街，然后拐入一个胡同，大妞方向感还是挺好的，这里好像是南鼓锣巷。
车一直走大道，往西边一胡同拐去，这天晚了道上也没人。
车子一直快走到河边，停在一住宅门口。
“到了。”黑子把车停下，然后下车，上前把大门打开。
“小心点。”郑森把大妞扶下来，带着她进门。
大妞看了看周围，这应该是一个很有名的胡同，西边就是玉河，再看门牌号，鱼儿胡同二十号。
“进来吧。”郑森说着带她进院。
一进院是倒座房，郑森没停带着她走进二进院，是个很规整的院子，正房门口有一盏灯。
三人进了屋子，大妞看屋子里三间屋敞开着，放着简单的座椅板凳，有点简单了。
“咋样我收拾的，哎呀，可把我累的。”黑子一边说着一边摸着额头不存在的汗。
郑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啥也别说，那天全聚德请你吃个饱。”
“得了兄弟有你这句话，就够了，我先走了，得把车给人送回去。”黑子说完，就往外走，“对了我在外边缸里冻了点饺子，你们俩一会煮着吃吧。”
“谢了兄弟。”郑森正色说道。
等黑子走了，郑森才对大妞说“这院子是我外公当年买下来的。外公去了之后就过到我名下了。不过之前没在这住，不少地方都破败了。”有点可惜的说。
大妞想到这院子将来的价格“是有点可惜，不过你不在京城，这房子能保住么。”
郑森想了想说“我下乡前，托黑子帮着照顾着，不过你也知道现在形势，这几天我想找找人，把房子挂靠出去。”
大妞点头，“这也是个办法。”
俩人都累的不行了，去东厢那边耳房做了饺子，这边一直是厨房。
吃了饺子俩人俩人一个东厢一个西厢睡去了。
第二天一早大妞被院子里的说话声吵醒，现在屋子是在不隔音，大妞收拾好出门，就看见郑森和黑子正搬着蜂窝煤，看见她出来黑子说“昨晚睡得还行吧嫂子，炕都是提前烧的。保管一宿都是热乎的。”
大妞点点头“挺好的。”看他俩搬煤也帮不上忙，就站在门口打量一下院子，昨个天太黑没看清楚，这个院子是二进院，三间正房左右都带两耳房，四面抄手游廊连接东西厢房，东西厢房都是三间，还各带一个北耳房。
大妞看正房东边似乎有个通道，走过去，果然耳房旁边有一过道，走过去，后面竟然又是一个院子，看起来像是一个花园，不过已经没什么花草了，都是有几块山石，还有一棵大石榴树，绕过花园，后面又是一个垂花门，又是一进院子，这进院子里是一座二层两边接出两间的转角楼。
“这是我外公当年花了三根大黄鱼买下来的，据说过去还是清政府衙门驻地，外公买来的时候都破败不像样，外公花了不少钱整整用了一年时间才收拾好，后来一直在这里住，这里边的树，都是外公移栽的，可惜到我手里成这个样子了。”
郑森拍了拍园子里那棵柿子树，很是有些年头了。
大妞看了看园子虽然破败但是原貌还保留着，“将来有机会我们把它收拾好。”
郑森点点头。
“这两棵是石榴树么？”两人回到正房，大妞看到正房和西厢房拐角有一棵很有年头的树。
“嗯，是石榴树，是外公从外面挖回来的，精心养了三年才结果子，外公说这棵树应该有一百年了。”
大妞看那棵树比较粗壮，四米多高，如果长了叶子应该挺好看。
“这几颗是玉兰树。”郑森说着东西厢房北边地上的几棵树，每年春天开花的时候特别漂亮。也是外公特意淘回来的。
郑森指了指正房东边的空地“那里本来有两株海棠，后来不知怎地就死了。”他说着惋惜的摇了摇头。
大妞看着院子里的几棵树，叹了口气，将来还不知道这几棵树能不能留存呢。
似乎知道大妞想什么，郑森安慰道“放心吧，我已经想办法了，如果顺利，院子还是能保下来的。”
早饭是黑子带来的，豆汁油条，豆腐脑。
大妞喝不惯那豆汁，郑森却是惦念那个味道。
吃了早饭，郑森就带着大妞拿了从老家带来的特产，去他爸那里。
“爷爷算是对我最上心的，不过他也做不了什么。他这些年在这里住也不怎么开心。只是他只有我父亲一个儿子。只能留在京城。”郑森说道。
“我已经给他们信了，今天是小年，肯定都在家，而且今年大哥大嫂也回来，估计也到家了，我下边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你也不用太在意。”
大妞点头，对他家人情况她还是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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