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无声_像雪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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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落无声

  程全只能听到她这边的内容,猜测道:“打电话求你复合的?”

  “不是。”

  “啧,好吧。”

  ……

  这顿宵夜,冯君同吃到寝室快关门了才回去,还是逃不过要见他,没下车就看到了杵在公寓楼入口的男人。

  听见停车的声音,他转过身来,目光直直投向他们这边。

  程全也注意到了他,问冯君同:“等你的?”

  “嗯。”

  她解开安全带,程全不放心:“我下车送你进去?”

  “不用,你先回去吧。”

  她下车关门,程全伸头去看顾文钦,瞧着穿着打扮不像坏人,慢悠悠地开走了。

  “有事打我电话。”

  “嗯。”

  冯君同回头,他刚好走到她身后,看了眼腕表,“宿管说十一点熄灯,我以为你不回来了,去车里说?”

  他的车就停在十多米外。

  冯君同摇头:“你要说什么就说吧,寝室还有五分钟关门。”

  一次性讲清楚了也好,省得以后麻烦。

  顾文钦望着远去的车灯:“一个学弟,一个苏易,现在又来个青梅竹马,你的选择还挺多。”

  她仰头看黑沉沉的夜空,许久才应他:“你知道就好。”

  她就是这样一个浪荡的人,吃着碗里看着锅里,前一秒分手,后一刻已经在找下家。

  “那为什么不能选我?”

  “……”

  嗯?

  他踱步到她跟前,垂眸凝视她,说:“别人能给你的,我都能给你。”

  她什么都不需要。

  冯君同想这么回,可这种说法连她自己都不信,她抿了抿唇,心平气和地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突然对我感兴趣,可无论是一时新鲜还是想耍我玩,我还是那句话,你别再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我们不可能在一起,至于原因,我想你比我更清楚。”

  冯君同这样说,提醒他也是在提醒自己。

  她无法忘记那一天,冰凉的雪水迎面泼过来,那是她这辈子最狼狈的时刻。

  由里到外,糟糕透顶。

  顾文钦直视她,说:“我不在乎,还有,我对你不是突然才感兴趣。”

  “是吗。”

  她显然不信,敷衍地动了动嘴角,“你回去吧,以后不要再来了,当我求你。”

  顾文钦还要再说些什么,瞥见准备关门的宿管,只得先作罢,“下次再说,进去吧。”

  “没有下次了,再纠缠只会让我觉得你很讨厌。”

  他冷笑:“能被你讨厌也是我的本事。”

  “……”

  冯君同无语望天。

  早知如此,她宁愿那天被扔下车,好过现在被他纠缠。

  回到寝室,冯君同以最快的速度洗漱完爬上床,赵一丹从被子里伸出脑袋,“刚才班长来通知,朱文言让你明天去院办找他,不知道什么事。”

  朱文言是他们系的副主任,冯君同心不在焉地应了个“嗯”,问她:“一个原本很讨厌你的人突然告诉你他要追求你,你觉得是因为什么?”

  “是表哥吗?”

  冯君同一顿,否认:“不是。”

  赵一丹干笑:“你别装了,我刚回来时在楼底下看到他了,他还问我你在不在寝室。”

  ……

  冯君同好奇:“你怎么说的?”

  “当然是实话实话啊。”

  “……”

  猪队友。

  两个人同睡上铺,头挨着头,赵一丹爬起来,凑到她耳朵边嘀咕:“我觉得你俩有戏,他一看就是不好打发的人,烈女怕缠郎,郑韬绝对不是对手,嘿嘿。”

  寝室里熄了灯,她猥琐的笑声响彻在黑黝黝的屋子里,冯君同觉得心烦,踢了踢被子,无比确定:“绝对不可能的。”

  “还有,我今天跟郑韬分了。”

  “那表哥就更有希望了。”

  “……”

  这厮被顾文钦下迷魂药了?

  赵一丹没说她跟顾文钦互相留了手机号,只是劝她:“你就随缘嘛,他追他的,你过你的,又不是耽误你看别的野花,像我们陆胤小学弟,身体多棒一孩子,当然,表哥也好,那屁股那腿……我的口水流下来了……”

  冯君同无语:“你的前男友们知道你这么色吗?”

  “哼,这算什么,他们男人更色,无一例外。”

  赵一丹叹息:“一看你就没跟男人滚过床单,唉……郑韬果然不行,幸好分了。”

  ……

  这都什么跟什么,冯君同正要辩解,对面床的周颜忽地掀被,语气暴躁:“你们说够了没?还睡不睡了?”

  赵一丹不屑地“切”一声,和冯君同嘀咕了句“改日再聊”,人缩回了被子里。

  ……

  所以啰嗦了这么半天,都睡觉了还没人给她个回答。

  黑暗里发了会呆,冯君同闭上了眼睛。

  大概是因为睡前跟顾文钦碰过面,梦里就梦到了那一年的冬天,她盘腿坐在客厅里烤火吃橘子,听到有人敲门以为是妈妈又忘记带钥匙,便放下剥一半起身走去门口。

  房门打开的瞬间,冷冰冰的雪水迎面浇过来,她冻得整个人一激灵,却完全没空去管从头湿到脚的自己,直愣愣看着门外。

  门外的人也都愣了,欧雪最先回过神来,手里提着空荡荡的水桶,趾高气扬地冲她笑:“原来你就是那个小叁的女儿。”

  小叁的女儿。

  冯君同第一反应是关门,她却幸灾乐祸地冲楼梯口大喊:“顾文钦你快来看那个女人的孩子是谁!”

  “是冯君同!”

  几乎是这句话喊出来的同时,一道瘦高的身影出现在视野中。

  还是那张神圣不可侵犯的脸,锐利的眼神投向她,紧皱的眉头中尽是厌恶。

  画面一转,是她追着车跑完一整条空静的街,最后精疲力竭滑倒在苍茫的雪地里,漫天的飞雪洋洋洒洒地飘下来,一片两片,无声地落在她的脸颊、鼻梁、眼睛里。

  冯君同半夜被冻醒,抹了抹湿润的眼,翻个身继续睡。

  冬天总是让人感到难过。

  ——

  睡得晚起得早,第二天冯君同早起去操场跑了几圈,洗完澡出来,差不多就到了去院办的点。

  朱文言带过她们班的艺术概论,平心而讲这位教授课上得还不错,但在学生中的口碑却一般般,有传言说他师德不端,经常支使手底下的学生们帮自己干些与工作无关的杂活。

  赵一丹跟她一块儿来的,见冯君同从院办大楼出来,忙不迭问她:“怎么样怎么样?到底是什么事?”

  “没什么,就一点工作上的事情。”

  省歌舞团下来招人,负责此次招聘的领导明晚在歌悦酒店请院里几个领导吃饭,朱文言问她要不要过去。

  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冯君同一时没吭声。

  她已经错过了市剧院,艺术团那边一直又没消息,再错过省歌舞团,再往下可还真不知道该去哪里了。

  可屈就自身去换取利益,连她自己都觉得恶心。

  她就是这样的人,贪心地只想获取不愿付出代价。

  “走吧,去吃饭。”

  躲着顾文钦,冯君同这两天都早出晚归,且一出门就是在外面呆一整天,晚上再鬼鬼祟祟地回来,明明是自己的寝室,却搞得跟做贼一样。

  好在效果不错,她这两日都没遇见顾文钦,至于他是没来还是两个人刚好错开,于她来说就无关紧要了。

  寝室门被人从外面推开,赵一丹风风火火地进来走到她面前,“明天可有安排?请你去看电影。”

  “倒也没什么事。”

  冯君同悠哉地转着电脑椅,瞥她:“可你有钱吗?还是中彩票了?”

  不怪她这么问,实在是赵一丹一到月底就揭不开锅,吃饭都得靠她接济。

  赵一丹笑嘻嘻掏出两张电影票兑换券,“一个研究生学长给的,去不去?”

  闲着也是闲着,她没怎么想就应了个“去”。

  只要别呆在寝室哪里都可以。

  早上要睡懒觉,晚上出门太冷,商量过后,看电影的时间定在下午。

  电影券要去影院前台兑换,为此两个人去得早了些,一吃完饭就收拾东西出门。

  最近的电影院距离她们学校十多分钟,赵一丹喜欢看电影,冯君同时不时陪她过来,对影院位置还算熟悉,下了出租车后直奔大厦四楼。

  “想好看什么电影了吗?”

  冯君同问她。

  “嗯。”

  赵一丹边低头看手机边应答,手指在键盘上按来按去。

  从坐上车开始她就这样,冯君同随口问道:“你在跟谁聊天?”

  “送我们电影票的学长。”

  她说完收了手机,扶梯正好到达四楼。

  途径几家餐厅,拐角便是电影院,冯君同走在前面,余光扫到某个身影,脚步停了下来。

  无论是身高还是面貌,他在人堆里都是鹤立鸡群的存在。

  他没看到她,仰头望着上方的巨幅电影海报,冯君同顺着看过去,是一位风头正盛的女明星,对方主演的电影正在热映。

  她没说什么,掉头想换家电影院,

  赵一丹攥住她手腕激动地指着前方,“那不是表哥吗?走走走去打个招呼。”

  不由分说拉着冯君同小跑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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