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彩汆白墙影无色(5)_长街人声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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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彩汆白墙影无色(5)

  颜申走在项叶的左边,听她们三人闲聊,时不时地答一答她们的问题,又主动地搭起话来。可这三个人不会知道,她如今的心,有多么冰凉。

  人的脑子有时十分神奇,看着嘴巴在动,神情在欢,可就像有黑白两面的脑仁一样,一面管着外在的,一面管着内里的。她思绪已经飞开,从看清楚并抱过来这个盒子的那一秒开始,她就在拼命地想,陆探微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的心思。

  他如果早打算好了瞒住她,又何必挑这种时机,连盒子都不换一个的带进宫来。而他为什么要瞒她,他想瞒住她吗,还是根本不在乎她知不知道。他和项叶究竟是什么关系,对温清硙,又有几分真心。对自己呢,又有多少?这一个又一个的问题,像上游顺下来的碎石,冲进她的海湾里。可她没法找个安静的处所,把它们聚起来处理。她只有脑子的一点空隙,一点自由,隐给这些隐秘。

  四人还没走到宴场,就迎面碰上一个头发散乱的婢女,站在岔路口,似是在找什么人。

  那婢女一看见颜申和项叶,就直匆匆地扑过来。到了面前,看清了另外的两位姑娘,急急地行了礼,和她们说:“颜姑娘,项小姐,娘娘有请。”

  颜申和项叶看她这模样,心下疑惑,却也没说什么。

  反倒是华琤嫟在她们走之前将人叫住,说:“你等等,你说你是贵妃娘娘派来的,可有什么信物?”

  那婢女说:“事态紧急,婢子并未带什么信物,只有娘娘的口谕。几位小姐若是不信,可跟着婢子再往前走点,颜姑娘初来,不太识得路,项小姐却是一定认得的。前面就快到娘娘的寝宫了,没人敢在这种地方乱来。”

  华琤嫟和项叶对视一眼,说:“不必了,你且带着二位姑娘快去,娘娘该在等了。”

  董棾挽住华琤嫟的胳膊,朝另一个方向走开。

  项叶和颜申跟在婢女后面,走出一截路了,婢女说:“二位姑娘脚步可稍走快些,小公子刚刚和娘娘争吵未果,自己给匕首不小心刺伤了。如今太医正在紧着医治,娘娘那边也手忙脚乱,赶等着二位姑娘过去帮扶。”

  颜申一听完婢女的话,脑仁的黑白面霎时合一,她声音不自觉放大:“你说什么?!探微可有大碍?”

  婢女说:“姑娘稍安勿躁,小公子现在仍在昏迷,情况婢子也不清楚。”

  颜申在原地直接放下盒子,和项叶快速一伏身,就撇下婢女和她直接向前跑去,一溜烟地没了影。原来,颜申自小记路的本领就优于常人,一条路只要走过一遍,就绝对记得。她现下一听陆探微出事,整个人都是本能在推生行动,只想冲到陆探微面前,其他的都顾不及了。

  婢女看颜申这模样,追了两步,唤也唤不停,自己担心地也想跑起来,又抛不下后头跟着的项叶,只能急得直跺脚。

  项叶也惊了一跳,担心溢于言表。她抱起了被颜申撇下的盒子,说:“你且前面带路,我们也走快些。”

  又是一夜霜花黄。

  华琤嫟和董棾被婢女引着坐下,四周环看一番,人已到的三三两两,但看贵妃刚刚把项叶她们找去的架势,这宴一时半会儿该是开不了的。

  董棾自看完戏,兴致就一直不高。华琤嫟看她怏怏得似朵耷拉的花,又想起她刚刚没说完的话,有意引着她把匣子再打开,将事情分享出来,放松心情。

  华琤嫟说:“我看哪,这宴一时半会儿怕是难开。这宫里,就数贵妃做事最自在称心,能让这些贵家小姐们一等就是一天的。”

  董棾接话:“是啊,皇后娘娘没这么爱打扮嘛。”

  华琤嫟瞪她一下,董棾不以为意。

  华琤嫟又说:“刚刚你说新遇上个公子,他怎么样?”

  董棾的脸一直是皱的。按理来说,以她如花似玉的年纪,不该长出皱纹,她今天的表情变化又小,不会紧成张纸的。可她平白就有一股皱气,一提起那个人,就更浓的皱气。

  她情绪很沉地回忆道:“就前两天遇到的嘛。在南街口。哎,说真的,这回怪得要命,我第一次遇着他,就觉得和别人不一样。”

  华琤嫟说:“是,长得英俊非常?”

  董棾摇摇头,说:“长得好看倒还好了。你说,我以前都喜欢英俊的小公子吧,就算不俊,至少也要清秀可人嘛。不清秀,三江郎的书生气总是少不得的。偏偏,哎,这回这个,长得不算五大三粗吧,也说得上彪形虎头的,皮肤也黑,身形中等。哎呀,反正算不得好看!”

  华琤嫟轻轻笑了笑,说:“那是有才华咯,阿棾你这次终于开窍了。”

  董棾嘟起嘴,挤着眉看她,说:“冷酷无情,算才华吗?嗯……他和别人比吧,特心狠。也算细心吧,能把每笔钱啊,罪罚啊,都分得清清楚楚。”

  华琤嫟疑惑了,又说:“这是在朝中任职?”

  董棾点了三下头。

  华琤嫟说:“不会是你父亲的下属吧。”

  董棾抬眸,问:“这有什么打紧的吗?”

  华琤嫟说:“阿棾,如果是你父亲的下属,你们以后会很难办的。男子若有才能,是不会甘于一辈子被老丈人压在手底下的。起势的女婿和失势的老丈人之间的矛盾啊,越老越明显,晚年你处在中间,会很难做的。”

  董棾又叹一口气,说:“其实也不算吧,我爹不管他那块儿的事。”

  华琤嫟说:“哎,能分开些总是好的。行吧,你先和我说说,怎么一见他,就和别人不同了。”

  董棾将椅子搬近她些,声音也低了好些,说:“那天,我去南街那面儿,给认识的乞丐送衣服。衣服刚送完,没走一点儿,就看见他们一伙人,穿得破破烂烂的,堵着他一个人。那会子说来也怪,我知道那片乱,所以每次过去,都是叫认识的人到离东街不远的主路上碰头。那块儿上个月正好被拨了银子,挂起几柱大灯来,为了迎新年的。因是白天嘛,灯也没开,就暗沉沉地竖着花纹,二四二地排着。打他的那伙人胆子可大,周围明明站着好些人,铺子离得也不远,他们就像不怕人报官似的,青天白日的,就给他围在路中间要打。后来我才知道,在南街啊,常常这样,打架斗殴几乎是家常便饭,住那边的人也早就习惯了。一开始还有人报官,后来官府派人过来看,任你怎么盘吧,到最后,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加上这么久了,这架打得都像挠虱子似的,从没闹出过人命,渐渐的,他们也就不爱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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