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凡中自有别弄奇(3)_长街人声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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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凡中自有别弄奇(3)

  项叶笑着喝茶,偏头欣赏窗外风景,不再看他。

  司命看着他们俩安安静静地坐着,很长一段时间,谁也不说话,气氛却莫名其妙地好。

  她不禁感叹:“在很多时候,安静都是恼人的,因为它代表着无话可说,隐喻着人与人的差距与隔阂。可有些时候,它又是如此讨人喜爱和羡慕,它突然化身成了体贴,作为欢喜的短暂休息,不仅给人提供了回味趣乐的空间,更充当了检验情感的试金石。多悲哀啊,失语是人生的常态,舒服的失语,却不是。

  项叶三杯茶下肚,窗外刚起的大雨,势小了很多,她回头问简云楟:“阿楟,昨晚,你没受伤吧?”

  简云楟现下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眼神再往项叶这边投,多了点风流,说:“没有。不过,你叫我什么?”

  项叶抬眸,说:“不喜欢吗?”

  简云楟努努嘴巴,回:“以后都这样叫吧。”

  项叶问他:“我是唯一一个这么叫你的吗?”

  简云楟笑着回:“是啊,叶子。”

  项叶笑得狡黠,说:“叶叶好听一些。”

  简云楟说:“可是大家都叫你叶叶。”

  项叶回:“你叫的不一样。”

  简云楟兴趣上来了,问:“哪里不一样?”

  项叶说:“你比较温柔,我比较喜欢。”

  简云楟只笑不说话。

  项叶横他一眼。简云楟收到她的眼神,笑得更欢,说:“对我来讲,哪个都好,都是我的叶叶。”

  项叶的脸红了一些,点点头,又扯开话题,问:“你可有从观依客那得到什么线索?”

  简云楟支着头回:“你家的《虎城》图,不是他偷的。”

  项叶眉头挤着皱了一点,听他继续说道:“这件事情,可能比我们原本想得复杂。今早衙门派人来递消息,说有人主动报官,发现了藏画。”

  项叶问:“是何人报的官?”

  简云楟说:“梅府的管家,说是梅大人不满前几日被你哥哥弹劾,对《虎城图》又觊觎已久,便买通了贼去盗画,又栽赃给观依客。衙门的人现在正审着。”

  项叶有些吃惊,梅大人是一品大官,虽是华国公的弟子,但朝堂之上,因为被弹劾作风问题,就处心积虑报复的,几乎没有。以他的位置,如此大费周章地打个雨点,大可不必,除非,他还有后手。

  她又听到简云楟说:“这事扯上了观依客,又传到了民间,闹得太大,若查出来真是梅大人买人作案,怕是不好收场。”

  项叶点点头,说:“先等消息吧。”

  简云楟也不再多言。

  天突然转晴,雨后的天空一碧如洗,并且,出现了“神虫。”

  项叶和街上的百姓一样,一看见“神虫”,马上闭了眼,低下头,不再向上看一眼。

  简云楟看她这模样,大致猜到了情况,和她说:“叶叶,一眼而已,没关系的。”

  项叶点点头。

  在简国,有这样一个传说,下雨之后,天空中如果出现了一条七色的“神虫”,那代表着它在出门觅食,不能去打扰它。

  它并不能给人美好和希望,反而寓意着灾祸和苦难。如果盯着它看,就会被认为,是对它的相貌不满。而你,会因为对它不够尊敬,从而惹上麻烦和坏运气。所以,每当它出现,简国上上下下的人,都不会抬头看天空。

  在项叶印象中,很小的时候,她并不知道这个传说,曾经有一次,她一个人坐在家里院子的台阶上,静静地欣赏过“七色神虫。”

  当时,她觉得它很美,色彩绚丽,像一座弯桥,淡淡地浮在天上,只看一眼,就会觉得美好。

  可随着她长大,嬷嬷便教导她不能抬头看虫。她和嬷嬷说,自己小时候睁着眼看过,那很美,并不会坏事。结果那时候哥哥刚好受伤,嬷嬷便和她说,这就是她不尊敬“神虫”惹来的祸端。自那以后,她也再不抬头了。

  现下和简云楟坐在一起,她回想起了往事,还是没法忘怀自己初初看见它时,那种美的震撼。

  她问简云楟:“阿楟,你相信吗,那个神虫的传说。”

  简云楟回:“不太相信。”

  项叶看着楼下密密麻麻的行人,有的小孩子被大人按着头抱在怀里,有的人低着头走路,很多人甚至撑起了伞,她回过眸,不再往下看。

  她对简云楟说:“可要是我抬头了,总是会惹麻烦的,对不对?”

  简云楟说:“会,可这不是叶叶的错。”

  项叶背突然挺直了,眼神坚定,和他说:“阿楟,有一次,在我小时候,我曾正大光明地欣赏过它一个午后,它很漂亮,也很美好,和大家说的并不一样。我想,它若真是有智慧的神虫,就会明白,我们盯着它看,是出于对它的欣赏和爱,它若愚昧地妄加责怪,那又怎么值得我的尊敬呢。所以,我想看它,你介意吗?”

  简云楟不慌不忙地站起来,走到窗边,把窗子开得更大,又坐回她身旁,温柔地和她说:“一起看吧,看它个天荒地老,直到它害羞地逃跑。”

  项叶朝他笑得轻柔,眼中水波却并不平静。

  简云楟和旁人并不一样,她很早就知道,可她并没有料到,世上会有这么一个人,一次又一次的,让她感觉惊喜。

  简云楟目光放远,静静地看“七色虫”,偶尔也回头看看项叶,帮她揽乖风吹乱的发。

  他想,他更了解项叶一点了。

  昨晚以为她会为画忧心,一路忙着赶回来,却没料到,等自己翻墙进去,她屋里的灯已经熄了,听呼吸声,睡得正熟。

  今天她明明知道看虫这想法怪异,被人看见,会惹来麻烦,却还是选择坚持自己的判断,勇敢地迈出一步,去挠一挠神虫的胡须。

  简云楟想,她本身的模样,远比他想象的,成长得更加“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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