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56章_深渊的玫瑰
御宅房 > 深渊的玫瑰 > 第56章 第56章
字体:      护眼 关灯

第56章 第56章

  褚辞淡淡回应着眼前这位老者的话语。

  柴悦宁下意识捏了捏褚辞的手心,却见褚辞目光中没有一丝犹豫与隐瞒,这让她感到有些惊讶。

  褚辞似乎对眼前之人有种没来由的信任。

  是的,只能是这样,她才会如此冷静地做出这样的回忆。

  毕竟她是一个不太会撒谎的人,遇上不想说的事,总是沉默以对,或者转移话题。

  这一点,柴悦宁早在地下城基地时就已十分习惯了。

  有些话既已出口,再想收回也难,柴悦宁只得警惕地将目光直直望向了时文林。

  她以为,她会在这位老者眼中看见什么,比如人们对“希望”的渴求,又或者是浮空城研究所中,大多数研究人员对褚辞抱有的那种看待样本的目光。

  但她没有。

  她只在时文林的眼中看到了平静,古井无波般的平静,就好像是世间的一切对他而言都不再重要了。

  时文林沉默了好一会儿,似在做着某种深度的思考。

  “浮空城……是旧世界用黑藤做能量源进行浮空的那座城市吗?”时文林说,“我最后一次见到你的时候,那座城市还因为能源不足,停降在地面呢。”

  “可……”

  “孩子,我还没有糊涂呢。”时文林的语气十分笃定,“你成功融合黑藤的那一年,旧世界的那些救赎党发起了一场几乎彻底毁灭了全人类的核战争,人类各自求存,灾难过后,万籁俱寂……我再没能见过你。”

  时文林见褚辞眼底闪过一丝犹疑,不禁问道:“你的记忆,是清晰的吗?”

  褚辞不由皱了皱眉,似在努力回想着什么,却又找不到一个答案。

  她咬了咬下唇,低声说道:“基地所有与我有关的档案记录里,都是那么写的……”

  不大的房间里,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许久,时文林缓缓开了口:“你是那个孩子。”

  没有犹疑,也没有诧异:“我有点记起来了,我还给你……做过那种吹泡泡的小玩意,不是你那个年纪该玩的东西,但研究所里也没有别的可以逗你玩儿了,你还记得吗?”

  褚辞摇了摇头。

  她不记得,她的记忆是模糊的。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记忆是从一开始就如此模糊,还是失忆后在恢复记忆的过程中悄然遗失了十六岁以前的部分记忆。

  如果仅仅只是后者,那么基地档案里她成功融合黑藤的时间记录,又为何会与时文林所言相差了足足一年?

  她想不明白,就像她想不起旧世界毁灭前,自己究竟身在何处一样。

  她好像从来都不配知道什么。

  哪怕这个世界,人人都告诉她,她是十分重要的,她依然只配做个安静的样本,不配拥有属于自己的思想。

  “那一次手术,还是我主刀呢。”时文林语气平缓地继续说着,话语忽然微微一顿,似是陷入了一阵回忆,“每一个人都会在术后变成怪物,可我们停不下来了,最初的失误推着我们不断向前,我们最初研究黑藤,只是想要医治更多的人,最后却让这个世界变成了这样。”

  “您是……旧世界秘密研究所的科学家?”

  “是罪人。”时文林轻声说着,“我们的研究毁了这个世界,我们万死难辞其咎,终其一生……也无法弥补过错之万一。”

  他说着,望向褚辞的目光中携了几分怀念:“曾经,你的出现,让我以为我们终于可以弥补那份过错了。可孩子,我与你分别得早,那么多年过去了,是什么让你出现在这里?是兰伊口中,外面那个不曾变好的世界吗?”

  “我是个没用的样本,我帮不了他们。”褚辞淡淡说道,“所以他们不要我了。”

  时文林:“你的眼神告诉我,你受了很多苦。”

  褚辞:“先生可能看错了,我现在一点也不难过。”

  时文林轻叹了一声:“是啊,你很平静,和当初完全不一样了。”

  眼前的孩子,五十多年来模样依旧,可眸子里那种属于一个女孩,或者说属于一个人类的情感,却变得难以追忆起来。

  她是不难过的,她的眉眼里没有难过,但也没有其他的情绪。

  她太安静了,安静得像是个淡漠的看客,这个世界的是好是坏,世上人类的悲观,仿佛都与她毫无关联。

  他甚至不敢去想,五十年多年里发生过什么,才会让当初那个孩子变成如今这副平静的模样。

  “那些将你带走的人,没能照顾好你。”时文林轻声说道,“不用害怕,这里不会再有人欺负你了。”

  他的声音很轻、很缓,沉淀着岁月,裹挟着曾经的亏欠。

  褚辞微微张了张嘴,却不由得让泪光盈满了双眼,久久没能说出半句话来。

  她好像开始有一点难过了,但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难过。

  明明眼前这位慈祥的老者并没有对她说任何难听的话,可她就是忍不住感到一阵酸涩,在眼底,在心间。

  柴悦宁望着褚辞,似能读懂她目光中的酸涩。

  五十多年来,没有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没有人对她抱有一丝歉意,她好像才是那个真正亏欠了全世界的人。

  这一生习惯了旁人对她凉薄,反倒有些承受不起任何关怀。

  褚辞缓步走上前去,站在时文林的面前。

  窗外的天光暗淡,昨夜一场骤雨,湿透了窗台上泛黄的瓷砖,风里没有夏天的温度。

  她轻声问道:“先生也在研究物种的融合,就不需要我这个样本吗?”

  “这个世界正在倾塌。”时文林说,“我们苟延残喘在人类文明的尽头,我一直在想,这么多年来,我努力求真,或许早已不是为了拯救什么,只是想要死得明白一些……做不到,也没什么大不了,反正两眼一闭,尘归尘,土归土。”

  “或许,等到人类文明毁灭了,我这一生的罪孽,也就随风而去了。”他微微颤抖着长叹了一声,“当然,如果你愿意,我确实希望能够在不伤害你的前提下,从你身上进行一些采样……虽然,带走你的人做不到的事,我应该也做不到,但是做了,总比什么都不做的遗憾要少。”

  褚辞不自觉抿着薄唇,数秒沉默后,蹲下身子,双手扶着面前的轮椅扶手,认真道:“我愿意的,先生。”

  时文林疲惫的眼底晕开一抹浅浅的笑意。

  他轻声说着谢谢,满是皱褶的手,安抚似的,轻轻拍了拍褚辞的手背。

  柴悦宁不由松了一口气。

  她的担心,似乎有些多余。

  她向前两步,认真道:“先生,雾区以外的人类基地,至今没有找到抵御感染变异的办法,但您找到了,这个世界或许没有您想象中那么绝望,只要还能前行,就有机会抓住希望。”

  “你说得对,但你对这个世界并不了解。”时文林说着,无奈地摇了摇头,“别说是你,我求真一生,依旧无法看透这个世界。”

  “我们这一代人,从小到大学过很多知识,可当旧世界毁灭,新世界来临之时,这些知识都成为了绑缚我们思想的枷锁。”时文林抬眼望着柴悦宁,“曾经所学的一切告诉我,感染是一个渐进的过程,病毒扩散需要时间,人在这个过程中,是一点一点慢慢被病毒彻底侵蚀的。”

  “可如今,感染不再是一个需要时间的侵蚀过程,它只会在一段时间内进行一个是与否的判定。判定为否,感染迹象缓缓消退,判定为是,人体的DNA链会在瞬间发生不可逆的变化,不需要时间扩散,真的就是一瞬间,整个身体都在发生改变,根本无法通过局部切除手术进行阻止。”

  “或许你不知道,旧世界有着很多关于史前巨兽苏醒的电影,人类在它们的面前渺小得如同蝼蚁,可大部分人都知道,地球上的所有生物都是碳基生物,碳基生物的分子结构是不稳定的,它们不可能生长到那么大,地球的引力会让它们庞大的身躯将自己彻底压垮。”

  “但是,现在你却可以看见那些庞然大物生存在这片天地,它们虽然庞大,却可以非常快速地奔跑,甚至飞上万米高的天空。你无法理解它们的身体构造,无法想象它们如何与引力抗衡,又以什么为自己庞大的身体不断供能……”

  “在人类文明发展的历史长河中,人们总是不断否定或完善着前人所发现的规律,认为只要能够摸清这世间所有的规律,就能成为这个世界的唯一主宰。”时文林眉心微锁,“黑藤生态的出现,把旧的规律彻底打破了。”

  “旧的规律不复存在,人类必须寻找新的规律,才能在这个混乱的世界生存下来。”

  时文林说着,闭目轻叹,“可是,这个世界好像没有规律了。”

  柴悦宁:“没有规律?”

  时文林:“听说过射手假说和农场主假说吗?”

  柴悦宁皱了皱眉:“那是什么……”

  时文林:“或许是现在这个世界正在经历的一切。”

  作者有话要说:

  射手假说和农场主假说挺出名的,我试着用自己的语言去复述了一下,但是觉得很占篇幅,和百度搜到的也没多大区别,一大串哪儿都能搜到的理论,就像是在故意水文一样,所以文里就全都删掉,后面也不多赘述了(今天来得比平时晚,也是因为白写那么一大段)。作话里说一下吧,方便不太了解这些的小天使理解前后文。

  农场主假说:你有一个农场,你养了一群火鸡,你每天早上8点来给它们喂食,如果火鸡中有科学家,它就会得出结论,食物会在每天早上8点降临,就像我们祖先发现太阳每天早上升起来一样。可是如果有一天你生病了,那么可能今天你就不会喂食,如果你要出售他们,你可能会宰杀了他们。射手假说:你在练习打靶,你的枪法很好,在靶子上有规律的打出了一串洞,每隔一厘米一个,如果靶子上有一种二维生物,那么他们的科学家就会得出结论,每隔一厘米就会有一个洞,于是这个二维生物的宇宙定律中就多了这么一条。

  农场主假说是给我们归纳主义科学提了个醒,就像开始的时候我们不知道为什么太阳每天升起,我们就已经把它当做真理,我们现在的很多科学理论也是出自于归纳法。这些理论不一定是真理,我们可以利用它,就像那只火鸡中的科学家,它可以在每天早上8点获得食物,这确确实实是收益,但是一旦发生早上8点没有食物,也不要崩溃到无法接受。因为那不是真理,很多人遇到自己坚信多年的“真理”出现错误的时候,都会崩溃,甚至自杀。

  射手假说更进一步,不仅仅是归纳理论的正确与否,甚至是我们的宇宙真实与否,我们现在宇宙中存在的真理是恒定不变的,还是仅仅对于现在的我们来说的,二维生物科学家发现了每隔一厘米有个洞,我们发现的更多,就比如说光速,我们发现光速是最快的,恒定的。但是光速是在我们可观测的范围内恒定还是永远恒定,光速是这几十亿年是这个速度还是一直是这个速度,类似的这些我们都没办法确定,这也许就是科学家最可怕的事,如果真的存在一个神,那么他们花费毕生精力研究的理论可能只是神的随手而为,这样的科学实在让人提不起研究下去的心情。

  (以上作话内容全部都是复制粘贴自百度搜索的哈)

  请收藏本站:https://www.yuzhaifang8.com。御宅房手机版:https://m.yuzhaifang8.com

『点此报错』『加入书签』